生死决斗
                                           ● 周善策

　　老周为早报写专栏快三年了，有一个问题我搔破头皮都想不透：到底要如何才能把林志玲追到手？

　　啊……不小心说溜嘴了！我苦思不解的问题其实是：民进党为什么那么怕跟中国打交道？

　　民进党的主张与中共有两大矛盾：民主制度和台湾独立，要做朋友当然很难，但他们竟然就像林志玲的两位
绯闻男友马桶小开和木头偶像，永远王不见王。观众实在等得不耐烦，志玲都已经35岁了，你们赶快来场生死决
斗好不好！

　　我之所以不解，是因为20多年以来台湾的反对运动根本是以冲突作为核心发展策略。面对国民党这个专制的
外来殖民政权，反对阵营首先高举民主的大旗，以戏剧化的表现手法突破新闻封锁，吸引人们关注国民党与民主
理念的种种冲突，也动员一波波的大型示威游行冲撞人们原有的认知和生活习惯，并自1990年代诉诸 “本土化”
而彰显台湾社会中的断裂与伤痕，其目光也逐渐转移至台湾与中国之间的主权争议。这些群众运动和剧场成功地
塑造了民进党的“改革者”形象，也以仪式性的语言和行动将复杂的问题化约为“民主／专制”、“爱台／卖台”
等互相对立的简单概念。民进党就像是传统京剧中的武将，背后所插的每一面旗子——民主、本土、社会关怀、
环境保护——都象征民意所化身的千军万马，要将国民党、共产党对台湾人的不义与压迫都扫光！

　　此一策略助民进党于 2000年获得政权，但之后八年，陈水扁和民进党持续以简化的对立概念来论述实际问题，
并以更为褊狭的族群语言攻击蓝营的政治人物和支持者。陈水扁政府所发动的官方运动，如以台湾之名加入联合
国，同样也是要冲撞国际社会的游戏规则，凸显台湾所遭受的不平等待遇。这些运动都失败了，民进党在下台之
后何曾理性反省为什么在2000年之前所向披靡的神功竟然无效？

　　显然没有！蔡英文的两岸策略仍延续阿扁的“不接触、不谈判、不妥协”（蒋经国的口号）。我绝不反对民
进党没事要找达赖和热比娅访问台湾，故意引发国、共的潜在矛盾，谁教马英九自己言行不一、大选前义正词严
地指责中共压迫西藏而选后就变成缩头乌龟？但我不能理解民进党为什么不敢面对中国，只会躲在马英九背后，
拼命推小马哥去阻挡中国进入台湾。老周不懂经济，不能讨论ECFA（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定）该不该签，但民进
党反对熊猫团团圆圆来台、来了也不敢去看，又将来访的陈云林视为侵门踏户，巴不得他的飞机自动转向。最近
台湾教育部打算承认中国学历，明年即将开放陆生来台就学，民进党照样反对，就只能以“怯懦”形容。

　　反对理由不少。有人认为这将鼓励台生去中国读书，将来会回台挤压本地学生的就业，更可能促使本地大学
倒闭，好可怕喔！怕什么啊？如果这些理由可以成立，台湾应该一概不承认全世界各大学的学历，那些缺乏竞争
力的大学才能百年不倒、整天混日子的大学生也不怕找不到高薪工作。

　　一个以制造冲突起家的政党，每年有几百个学生来台湾让你在他们身上制造价值的冲突，你竟然不敢接受？
场地是你的，教材是你的，老师是你的，这些学生白天被教授催眠，晚上被蔡英文、吴宗宪、夜市小吃洗脑，怕
的应该是中共吧？有人辩解说从中国顶尖大学出来的留学生早被洗成忠党爱国，才会一面倒地支持中共镇压西藏，
台湾无法改造他们。说这种话的人一点都不懂民主！如果民主只是灌输标准答案，那就真的是洗脑。民主最重要
的前提是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对人的理性与感情有基本的信赖。即使你认为中国学生支持镇压的选择是错的，
你也必须尊重，你唯一能做的是继续沟通，并承担被他们说服的风险。当你把自己当成正义的一方，将意见不同
者视为无思想能力的机器而放弃对话，你就已经有愧于民主。

　　反对阵营对台湾的民主自由有不可磨灭的贡献，但他们的论述和行动之中竟然隐含着对民主的误解。他们是
启发台湾人主体意识的前锋，然而最不信任台湾社会这60年来所积蓄的主体意识的人也是他们。没有勇气，如何
面对敌人？没有智慧，怎能化敌为友？

　　不说废话了，马桶小开和木头偶像，你们快快决一死战吧！

　　（作者是南大中文系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