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印度流水账之三
12月6日
六点半起床,早餐已经送到,法式土司、煮鸡蛋、牛奶与热巧克力,一共是120卢比。坐了30卢比的慢慢游去恒河边,花50卢比租了一小时船看所谓“恒河晨沐”。船夫说每趟船里40卢比归船主,剩下的归他,因此希望我们坐得久些。我出于阶级感情多给了他10卢比,结果船夫攥着钱说:“您再多给点吧”。发现很多印度人都这样:你越对他好他越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就该按照讲定的价钱付给他,一点麻烦都没了。
下了船在岸边散步,又碰到了奥里弗,真是有缘。他坐在河边,手里拿张照片,说是上次来瓦拉纳西时给一个卖花女拍的,现在正等着那个不知名的小女孩再次出现。他冷不丁说了句很深刻的话:印度就是个人生的戏院。
接着坐80卢比往返的慢慢游去鹿野苑。鹿野苑是佛陀得道后第一次说法的地方,现在已经残破不堪,只剩一堆废墟了,这两美元门票不太值得,估计是用来盘剥朝圣的佛教徒的。
回旅馆吃了午饭,去邮电局把贾格堡拿到的明信片寄了几张给朋友,倒不贵,寄国外的明信片只要8卢比邮票。
瓦拉纳西以莎丽闻名,我们在一家莎丽店选了半天,选中一套蓝色的,价钱从2400卢比砍到1100,终究没买。接着再去印航,这回总算计算机能用了,一个老头告诉我们:这几天来我们在等候名单上只前移了两位。我大失所望,跟他说我十三号在新加坡有演出,非得在此之前赶回去不可。老头给总部发了个短信:“现有一音乐家13日必须回新加坡演出请协助”,让我到了甘托克再继续查。
出了印航只觉得前途茫茫莫测。一个闲汉偏偏赶在这时候上来搭讪,说我们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我冷笑道:你们印度人难道可以信赖吗。闲汉连忙说:我不是印度人,我是巴基斯坦来的。我信你才怪!你的爱国情操还真高尚。
在旅馆结完帐,花150卢比坐慢慢游去火车站。去西里古里的车不在瓦拉纳西车站发车,得去18公里外的蘑菇莎丽。路上正是黄昏,尘土飘扬,加上到处烧垃圾生火取暖,烟雾弥漫,能见度不到20米。
在车站求爷爷告奶奶地订座位。原以为座位卖完了还可以问站长要外宾指标或者紧急指标,现在才知道:如果没有车票的话才可以来要这种额外票,但我有车票,只是没座位,站长就不管了。
这不是官僚吗?这不是不合理吗?没错!谁叫你在印度指望制度合理了?
事实上,这是一班过路车,站长自己都不知道车上有没有座位剩下。我们和两个在等候名单上排在我们前面的美国女孩提心吊胆地等到列车进站,站长问了一下列车员,说我们的三等卧铺没票了,但二等卧铺还有票,我仿佛天降甘霖似的补了票。总算看到了一个消费带来快乐的实例。
印度的卧铺车类似于中国,不同之处在于过道:中国硬卧车在过道上是两个座位,而印度则放了一上一下两个铺位。印度二等和三等卧铺的区别则在于,非过道的铺位,二等是上下两个铺而三等是三个铺位。因此印度的三等卧铺车如果去掉两个过道铺位的话就和中国硬卧车一模一样了。
问题在于:我发现我们的铺位是二等卧铺的过道铺。这种铺位对于二等还是三等卧铺车来说是等价的,为什么还要收不同的价钱呢?而且还价格不菲:三等卧铺票是784卢比,而二等则要1224卢比。
还是那句话:谁叫你在印度指望制度合理了?
12月7日
列车又误点了一个小时,中午12点才到达西里古里。坐50卢比的慢慢游去城里的锡金汽车公司,四个小时去锡金首府甘托克的长途车,票价90卢比,一点半发车。在车站食堂吃了午餐,老板皮肤白皙,看着像江南一带的白面书生,一问是锡金人。这顿午饭点了辣子羊肉、煎饼饮料,花了75卢比,味道很不错。
从西里古里到甘托克主要是盘山路,沿途风景美不胜收,有点像川藏公路青衣江一线,可惜我们在锡金边防站被拦了下来,原因是印度大使馆没有在我们的签证上加注锡金通行证,详见另文。
原本打算在甘托克呆两天,现在只能直接去大吉岭了。我们在边防站找了辆过路吉普,一人75卢比去大吉岭。车从四点半开到七点,净是山路,山里天黑得早,到达海拔2000米的大吉岭时已经漆黑一片了。
大吉岭是山城,车停在低处而我们要去的旅馆Hotel Valentino则高高在上,这次夜幕中爬坡找旅店的经历可太难忘了。
Hotel Valentino是一个印度华侨开的,双人间一夜600卢比。这里有大吉岭最好的中餐馆,晚饭点了玉米羹、咕佬肉、什锦炒饭和牛奶饮料,花了200卢比出头。
今天一下子从平原爬到海拔2000米,我有点高原反应,脑袋不转了,早早休息。
12月8日
在旅馆餐厅用早餐,牛奶、土司、蒸鸡蛋,花了98卢比。
吃完早餐出门散步,见藏人沿公路站得密密麻麻,手中多捧着哈达,我问一对英国女孩怎么回事,两人傻笑着说达赖喇嘛要经过这里,我站了不到半分钟,达赖的车队就过来了,达赖坐在司机旁,频频向窗外招手,后面跟着卡车,车上青年藏人举着?#33258;由西藏?#30340;旗帜,仿佛达赖手里的西藏就是自由的一般,可笑!详见另文。
牛仔裤膝盖位置已经撕了一条大口子,我不是时尚青年,无需在裤子上挖洞,有洞还是尽快修补的好。找到了裁缝一条街,花30卢比补了裤子。
找到印航,还是没座。我让经理把“演出”、“紧急”的信息又发了一遍,怏怏而出。
逛了大吉岭的街市,回旅馆吃午饭,炒菠菜、腊肉、土豆咖喱、酸辣汤,190卢比
下午旅馆的管事刘先生带着我们去了动物园和希马拉雅登山学院,通票10卢比。刘先生有好多故事,详见另文。
晚餐在The Park Restaurant,是本地最好的印度餐厅,点了咖喱鸡、咖喱羊肉,Tandoori鸡和馕。这里的馕堪称一流。三个人一共花了300卢比。
12月9日
三点半起床,四点出发去老虎山看日出,小面包车往返400卢比。老虎山门票5卢比,另加停车费10卢比。大雾封山,什么都没看到,倒是看到个德国人安德里亚斯,从新加坡经加尔各答过来,谈起加尔各答的经历真是欲哭无泪,看来我们不去这座英属印度首府的决定真是英明啊。
下了老虎山,回程路上去了格乌寺喇嘛庙、妙法寺日本庙,都不要门票。吃完早饭下山去流亡藏民自助中心看了一下,残破冷清,难怪刘先生说藏民都开始回流了。
回来后在街市上买了三条羊毛披肩,850卢比一条。又买了二两红茶,160卢比。大吉岭的红茶是全印度最好的。
轮到Grace有高山反应了,牙床肿、老犯困,加上去藏民中心上山下山,乏了。回到旅馆就埋头大睡,我则守着HBO看了一下午电影。
印度之行的前十天净赶路了,现在开始度假。
12月10日
七点半起床,去顶楼阳台远眺晨曦中的干城章嘉——位于中国、锡金边境的世界第三高峰,然后去植物园散步。又问了一下印航,这回有突破性进展:我们在等候名单上的名次从十五十六位移到了第五第六位,希望明天就能有座位空出来了。
下午包了辆面包车去水库,往返350 卢比。这里是大吉岭的郊区,非常适合徒步,还可以看到当地的世界文化遗产——玩具火车,是英国人统治时代的杰作。
12月11日
70卢比一个人,坐吉普车下山去西里古里。之字形的山路直上直下,悬崖一侧又没有任何防护装置,危险的很。
7卢比坐公共汽车到机场。巴格道格拉机场也是由军用机场扩建的,位于一个空军基地中。坐印航客机经帕特纳飞抵德里。
在机场碰到英国人贾米尔,原计划大学毕业后在亚太地区旅行一年,结果在印度只呆了12天就已经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一心一意只想回到欧洲,无论哪里都行。
我们一起找预付费出租车从国内机场转去国际机场,第一家开口就要750卢比,算三人每人250卢比,贾米尔二话不说就准备付,我觉得贵得离谱,就对他说:再去旁边那家问问吧。第一家立刻说:750卢比的是豪华车,你们也可以坐普通车,只要440卢比。
我知道这是属于毫无诚信的那一类印度人,懒得继续搭理她,径自去旁边的柜台问价钱。那人说:111卢布。我以为是一个人111卢比,觉得毕竟又便宜了些,结果其实是总共111卢比。大喜,感叹!
又回到了熟悉的德里道路: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间隔如此之长,人为地导致塞车;一停下车就有乞丐拖儿带女来敲窗,备受其扰。贾米尔则在一路上不断向我们倾诉这十二天里他如何被印度人百般欺骗,刚才在国内机场出租车预付处的故事又成了最新的一例。他这样的温室花朵,不被过度进化的印度人骗就怪了。
到了英迪拉甘地国际机场,下了出租车,两个刚刚抵达印度,要去国内机场转机的美国人坐了上去,我见他们没有预付费,怕他们被宰,就告诉他们车费大概100卢比左右。
贾米尔去找英航订机票,我找到印航,机场经理告诉我今晚走不了,有一个大团去新加坡,都确定了座,不会有空位。我问他明天形势如何,他摇头,叫我坐新航回去,就此不管我了。我去问新航的值班经理票价多少,结果吓了一跳:单程机票一千新币一个人。又跑了一圈国泰、泰航、斯里兰卡航空公司,都没有座位。我一是得赶回去演出,二是实在不想再呆在德里——这是我印象中最可怕的印度城市——还是忍痛买新航的票回去吧。
到出票时新航职员告诉我票价其实只是560新币,你可以想象我当时有多高兴!这是人生中第二个消费带来快乐的实例。
兴高采烈地回到Grace身边,看见贾米尔正在和看门的保安大吵:他已经订到了英航今晚去法兰克福的机票,刚才在继续一个劲地向Grace抱怨印度的种种可怕,结果惹恼了那个保安,叫他赶快离开印度。。。
一小时后我们坐上新航宽敞舒适的波音777客机,仿佛做梦一样。十四天的印度之行充满了变数,但毕竟顺利结束,虽然还远远谈不上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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