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韦斯与委内瑞拉札记
查韦斯上台前的委内瑞拉局势:
70年代,阿拉伯国家实施石油禁运,委内瑞拉填补了供应空白,财政收入大增,进入石油繁荣时期。
但石油经济的副作用是:农业萎缩,农民涌入城市沦为贫民,形成社会动荡因素;汇率上升,工业品失去竞争力;而富得流油的政府没有动力建立完善的经济体系以增加税收。
随着80年代油价下跌,石油收入锐减。为清偿巨额国际债务,委内瑞拉在IMF的要求下走新自由主义道路,实施紧缩政策。由于政府将有限的财政收入主要用于支付外债,大幅削减公共开支,导致产业凋敝、罢工纷起,民怨沸腾,为民粹主义者上台创造了温床。
查韦斯的国内外政策:
在国内,查韦斯政权向贫民提供免费或低价的生活必需品及服务,甚至现场签发支票给贫苦农民。他花国家的财政资金讨好选民,多次连任民选总统。这种做法稳固了他的政权,因为美国无法公然颠覆一个民选政府。
在国外,查韦斯政权向拉美国家提供廉价石油和低息贷款(讽刺的是,与此同时它又要借助石油销售合同从中国国开行获得高息贷款),对IMF在当地的运作产生了挤出效应。作为交换,委内瑞拉获得大量生活必需品——比如从阿根廷获得畜牧产品和医疗用品——再低价出售给平民,从而实现了人民对国家石油资源的利益均沾。
为巩固政权,查韦斯大量启用古巴特工,全面渗透到委内瑞拉的反对派和军队高层,向查韦斯直接报告。作为回报,查韦斯每年向古巴提供价值50-100亿美元的石油。
查韦斯一方面公然攻击美国外交政策,一方面坚持与美国的石油贸易,经济政治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查韦斯对穷人的“仁政”:
首都加拉加斯为狭长谷地,两侧山坡上分布着大量贫民窟。查韦斯为这些农民出身的外来人口建造缆车,提供免费的饮用水——却没有铺自来水管道,居民只得以水罐储水,其短视的民粹政策可见一斑。
在他执政期间,委内瑞拉的基尼系数从0.5下降至0.39,是拉丁美洲国家中下降幅度最大的。贫困被消灭了一半——贫困人口比重从50%降至约25%,极端贫困人口更是减少了三分之二。
查韦斯需要穷人继续当穷人,因为只有穷人才会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查韦斯给的,所以总会投他的票——委内瑞拉中央大学经济学教授Luis Oliveros
委内瑞拉的社会问题:
政府对生活必需品实行限价,民众必须排大队才能从正规渠道以低价获取(大米3公斤才1美元,牛肉1公斤不到3美元)。失业的穷人有的是时间排队,而有正经工作的人只得去黑市以高价购买。
照片显示,士兵在贫民区以官方限价销售食物,表明这个国家缺乏NGO组织,缺乏民众自治团体,社会与经济活动完全由政府掌控。
委内瑞拉国家电视台实际上就是查韦斯的私人电视台,媒体对政府的监督职能严重缺失。
查韦斯曾组织大批民兵,向他们发放枪支弹药,导致大量军火流入民间,造成该国治安极差,每年死于谋杀的人数与美国和欧盟加起来差不多。
我出门从来不带多余的钱,也从来不在大街上打电话,接到电话都会当作没听见,等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才拿出手机——一位中产阶级。
委内瑞拉的经济问题:
民粹主义政策把人民割裂为穷人和富人两个阵营。政府供养穷人,歧视富人、限制私营企业发展,造成企业家和技术人员纷纷出走。其后果之一是在石油价格高企的时候委内瑞拉国家石油公司的产能却在下降,后果之二是迄今为止委内瑞拉仍无法生产轻质汽油,需要向美国回购。
委内瑞拉油价折合人民币每升仅3分钱。由于油价过分压低,导致浪费严重,加上大量廉价汽油被走私至邻国,以及本国石化加工能力有限,导致汽油供不应求,而政府又不敢提高油价。
查韦斯政权为了讨好民众,依靠丰厚的石油收入长期实施低税收政策。随着石油价格下降,政府陷入赤字,不得不滥发货币以维持骑虎难下的福利性财政支出,结果造成通货膨胀严重。
加之“石油换商品”的外贸模式导致外国产品大量涌入,本国制造业逐渐萎缩,产业结构严重失衡。工业品严重依赖进口,进一步造成外汇需求不断提高,汇率持续飙升,并存在差异悬殊的官方和黑市汇率双轨制。
石油也好,咖啡也好,牛羊也好,拉美国家的经济动荡很大程度上源于单一出口结构:供应方价格弹性很小,需求方价格弹性则很大,当价格波动时很容易引起严重后果。
结语:
一个靠政府来养活穷人的国家,注定是没有前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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