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记:细说晚清七十年
雷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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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的来历
鸦片战争以前:中国视周边国家为藩属,没有外交理念。
1844年:鸦片战争以后,被迫开放长江以南五口通商。设五口通商大臣,以矮化的“通商”名义办理中外交涉事务。先由两广总督兼任,后因上海崛起,改由江苏巡抚或两江总督兼任。
1861年:第二次鸦片战争后,被迫设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长江以南十三口通商,长江以北三口通商,因此将原来的五口通商大臣改为“办理江浙闽粤内江各口通商事务大臣”,后演变为南洋通商大臣,新设“办理牛庄、天津、登州三口通商事务大臣”,简称三口通商大臣,后演变为北洋通商大臣。沿用“通商”是为了强调与西方列强只有贸易往来而无外交政治关系,仍是自欺自重的伎俩。
三口通商大臣专设于天津,由于毗邻北京,因此事实上担负起了外交责任。从形式上说,由中国的天津地方官与各国交涉,满足了清政府“天朝上国”的虚幻尊严。
由于三口通商大臣与直隶总督各自为政,相互掣肘,遂于1871年裁撤三口通商大臣,比照南洋通商大臣之例,由直隶总督兼任。直隶总督的职责由省防扩展至海防与洋务,驻地也由保定改为天津、保定轮驻,后来事实上常驻天津——这也加快了保定乃至河北地位的弱化。
李鸿章成为直督兼通商大臣,亦即北洋大臣。李善于揽权,很快成为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实际负责人,天津的北洋大臣府成为实际的外交部,且有兵权,从而渐成尾大不掉之势。
归根结底,晚清主动将外交大权交付地方处理,致使北洋大臣坐大,最后任北洋大臣的袁世凯成为清王朝的终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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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片战争后,见识到英国海军厉害的林则徐奏请购买、仿造英军舰船,道光帝御笔朱批:一派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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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闿运《湘军制》:淮军本以湘军以兴,未一年尽改旧制,更仿夷军,后之湘军又更效之。
淮军率先学习西方军事训练和战法,是中国军事近代化的重要一步。
P175
洋务运动中,首先建立官办企业,也就是国营企业,迅速变得冗员充斥、机构臃肿,官府把企业作为安排官员位置的地方,贪污腐败严重,管理混乱,生产效率低下(熟悉吧)。
随后开始实行“官督商办”,也就是由商人出资认股,政府委派官员监督管理。这种企业的问题在于产权不明,创业初期以商为主,一旦经营走上正轨,官府见有利可图,开始委派私人,加强干预。官场的任人唯亲、贪污腐败迅速蔓延,并将之视为下属,予取予夺,导致企业成本剧增。
晚清企业,官办者为局,如制造局、招商局;民营者为厂,如大生纱厂、张裕酿酒厂。
造成清朝覆亡的保路运动,就是因为政府将民营的铁路强行收归国有。湖南湖北主要是靠绅商集资,广东主要是靠华侨集资,这些人都容易掌控;而四川铁路的股本来自“田亩加赋”,也就是全体川人都参与了集资。一旦改为官办,老百姓血本无归,政府的合法性丧失殆尽。清朝从湖北调兵赴四川弹压,辛亥革命因而在湖北爆发。
P208
政治体制改革是统治者的“自我改革”,涉及统治者自身利益,阻力巨大,困难重重。因此,改革者的策略往往是先易后难,用非根本性的行政体制改革代替根本性的政治体制改革,多少一下弥补政治体制的弊端。
从晚清的两次行政改革来看,即使是“先易后难”,仍激起你死我活的政坛恶斗,实际造成的矛盾不见得小于政治体制改革。在内斗与拖延中,最终丧失了政治体制改革的时机,把清王朝引上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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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务派与维新派的分裂是戊戌维新失败的重要原因。没有洋务派的支持,维新派只剩下几个毫无权势的书生;没有维新派打先锋,洋务派便暴露在最前列,成为守旧派攻击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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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之门越窄,革命之门越宽;改革之门紧闭之时,就是革命之门敞开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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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是功利的民族,强国是宪政的重要动因。这也预示了一旦国强之后,宪政即被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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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启超《现政府与革命党》:革命党者,以扑灭现政府为目的者也。而现政府者,制造革命党之一大工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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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指责革命党人激进,不如冷静客观分析是什么促使他们变得如此激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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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启超提出“群”的概念,亦即社会。“群”在政治上的结合是议院,在经济上的结合是公司,在士绅间的结合就是学会。
P304
后来中国搞起了计划经济,果然就是这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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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耳目,我有心思,生今日文明灿烂之世界,罗列中外古今之学术,坐于堂上而判其曲直,可者取之,否者弃之,斯宁非丈夫第一快意事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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