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记:宽容
房龙Hendrik Willem van Loon
对现时的理解孕育于对过去的善意大度的了解之中。
早期的哲学家多为商人,因为他们交际广泛,客观待人;因为他们不用刻板的教条束缚自己,思想开放务实;因为他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
罗马在宗教信仰上很宽容,因此很快开辟了大块疆域。但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带来了精神的空虚,而被征服人民的苦难又产生了对幸福的渴求,从而为基督教的产生创造了土壤。
宗教法庭从未杀人,只负责审讯问罪,确定罪名后由政府处置。
死在火刑柱上只是片刻的痛苦,而终身囚禁在地牢里更为可怕,因此很多人痛痛快快地承认了所有强加在自己头上的罪名。
不宽容的原因有三种:懒惰、无知和自私自利。
懒惰就是不愿意接受不同的观念,无知的人往往把自己的无知视为真知灼见而且神圣不可侵犯;自私自利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圣经》不过是一些令人费解的民族史、含糊其辞的爱情诗、神志不清的先知预言,以及对异族异教不遗余力的贬损和痛斥。
有些国家之所以越来越落后,其原因非常简单:大学生在校园里被剥夺了阅读国外先进教材的权利,在生活中被迫使用国内质量低劣的产品。
他们在没有容身之地的时候还心甘情愿乞灵于信仰自由的神圣权力,以它作为攻击敌人的论点。一旦仗打赢了,这个深得信赖的武器便被小心翼翼地放在新教徒的废品仓库的墙角,和其它很多善良的意愿一起被当做不实用的东西扔掉。
世界并没有因为新教徒的得胜而变得更加纯洁、更加和谐,反而变得更加复杂、更加混乱。话又说回来,所有这些都不能用来说明宗教改革是一个错误的运动,只能说大多数人的旧习气太顽固。这些旧习气一旦进入新世界,所起的作用比在旧世界更加恶劣。
《旧约》实际上是一个部落的民族史,这个部落由牧人和商人组成,并没有原来想象的那么神秘。
书中那些残忍、贪婪、谋杀等血腥的故事,不可能是受神的启示写出来的。从故事内容的性质看,这本书的作者应该是仍然处于半野蛮状态的人。
那个时候(中世纪),谁要是拥有一本外文书(指拉丁文以外的文字),谁就会被视为里通外国、图谋不轨,那本书就是铁的罪证。
文艺复兴时代的艺术家们发现,只要把赫拉克勒斯叫做施洗的约翰,把赫拉叫做圣母玛利亚,就可以放心地画异教的画,写异教的诗。
宽容就像自由,它不会因为乞求就能够得到,只有持之以恒地关注它,珍惜它,守护它,才能把它留住。
从法老时代到列宁时期,各国政府都有过“关闭国境”的尝试,却从来没有挡住投奔自由的人。
勇气有许多种,但一等功勋应该留给那些举世无双的人们的,他们单枪匹马,敢于面对整个社会,在最高法庭进行了宣判,而且整个社会都认为审判是合法和公正的时候,敢于大声疾呼正义。
就在旧掌权人装扮成仆从骑着马向边境狂奔出逃的同一天,自由党进入了这座被遗弃的宫殿,他们穿上被丢下的皇袍,又陷入到迫使他们的前任背井离乡的错误和残酷之中。
(法国大革命)封建制度结束了。虔诚的男女同胞们心中充满了激情。太平盛世就在眼前。重新发牌,重新洗牌。“专横”这张王牌又打了出来。它穿着无产阶级的裤子,梳着罗伯斯庇尔的发型,与检察官并肩而坐,重新开始了“专横”这场牌局。10年前,它把持不同意见者送上断头台。现在,它要把另一种持不同意见的人赶尽杀绝。
如果一个组织基于的原则是:只有一种正确的思想和生活方式,其它的都是臭名昭著人所不齿的,那么当它的权威受到质询时,它就必然会采取极端措施。
不宽容是恐惧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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