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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M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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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阅:台湾百年是中国现代化的一个缩影

杨渡

大陆看台湾需要了解的面向

能够到上海来真的很开心,这让我想起了我的祖先,我的三叔公在日本统治上海的时候曾经待过这里,所以我对上海有很特别的感情。最近我在台湾文化总汇办了一个展览,那个展览的内容是台湾画家李石樵画台北的街头场景,中间有一个女孩子戴着墨镜,穿着很漂亮的衣服走过去,那是1945年左右的台北,他们说那个是上海来的女孩子,不是台湾的女孩子,才会如此时髦。今天来这里讲,一方面谢谢张明扬的介绍,也谢谢腾讯·大家的安排。

我在写作《一百年漂泊》这本书的时候,有一个想法——“漂泊”在我们这个时代里面会变成普遍的文化。要探讨“漂泊”这个主题,还要去了解它的历史背景。所以我希望用台湾的近代史的发展历程,和大家讲一讲。今天我们用图片故事看看台湾的发展历程。

大家可能都比较了解过去的国共历史,也会了解蒋经国父子,或者国民党到台湾去的时候有什么样的文化,甚至民国风。然而民国风与大家认知的和国民党还是有区别的。所以看看台湾发展的历程,看看真正的台湾的生活,可以更贴近台湾。而这种生活,就像我一位大陆文化界的朋友说的,阅读此书的时候,他看到的台湾社会生活是那么熟悉,仿佛他曾在大陆走过的道路。

故事的开始,我想讲尤利西斯的概念。现在我们居住在城市的人口,大都是从农村,或者从各地来的,不信我来问问你,今天在座多少人是原来居住上海的?才五个!我在广州的讲座里就只有两个人。整个现代化过程是一个大迁徙、大漂泊的过程。

我们都知道欧洲现代化的过程,从英国的圈地运动开始。圈地是为了把土地圈起来养羊,利用羊毛做纺织业,历经工业化与机械生产,直到现代,他们走了400年。可就台湾来讲,1960年代开始的现代化的工业生产,走到90年代,走了30年,我们用10倍的速度往前赶。再想想大陆,就我们所理解的,1990年代开始,特别是1992年邓小平南巡之后,很多企业才进入大陆投资,加工出口型工业大量设厂,现代化的进程急速往前推,工业生产值便超过农业,于是一个巨大的工业化时代就来临了,这只有20来年的时间。比台湾更快。

所以我们会看到,大时代里,人的流离与漂泊,还有不同的文明,从农业文明到工业文明,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中间,甚至夹藏在我们梦想里面。比如说我们这一代人总是梦想,有一天在城市的奋斗结束,可以回到乡村去,过着耕读生活,心中还有一个终极的家园。可是有一天,你回到农村,可能家园已经不存在,最终你要落脚在哪里还不知道。现在你在上海,也许你下一个城市,下一个工作,下一个努力目标也会改变。所以我们是在大的迁徙的漂泊的时代里。

今天我们先从台湾故事看到转变的历程,希望对这里起到一点借鉴的作用,或者让流浪的人,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这一张照片,是台湾以前古老的样子:中间抱小孩的就是我祖母,年轻的时候抱着我父亲的照片,让大家看到这个书里面最早期的样子,我的祖先就是从福建过去的,已经一百多年了。这是一种典型的闽南人的模样。

大陆看台湾往往有几种面向上的差异。第一就是“海岛vs大陆”,大陆朋友到台湾去旅行,我总是喜欢带他们去东海岸看太平洋,太平洋的彼岸,就是美国了。

台湾东海岸海的大陆架很短,一出去就变成很深很深的太平洋海沟,底下是石头。海浪来的时候,海底的石头一个卷动一个,互相撞击出巨大的声响,彷彿更巨大的力量正在海底涌动。这里太平洋海浪的声音跟台湾西海岸是完全不同的。

海岛还有一个特性是地方很小,转一圈又回到原点。侯孝贤的电影《悲情城市》里,梁朝伟是政治犯,他准备了包袱要逃亡,可走到门口,却颓然坐了下来。为什么?因为他想:我能逃到哪里去呢?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岛,顶多绕一圈,根本无处可逃。而大陆却可以从边境穿越到俄罗斯、巴基斯坦直到欧洲,大陆的政治反抗者可以两万五千里长征。这跟台湾的岛屿性格完全不同。

第二,台湾是一个移民社会,一波又一波的移民构成它的社会基础。每个人在移民社会都是单独的个体,只能靠自己生存,它的阶级不太鲜明,因为我们都是外来者,都要从头开始奋斗。大陆是一大片黄土地,有很深厚的文明底蕴,但也有更深厚的背负,所以它的创造力要出得来也很艰难。

再就是殖民五十年跟八年抗战的不同。大陆人有时会觉得台湾特别亲日,其实不是。八年抗战的时候,上海也被日本人占领过,但人们不怕,后方还有无数人在抗战,继续打。但台湾一开始就被殖民,就被划给日本人当殖民地,完全没有翻身的余地。到1945年抗战胜利,你才知道殖民时代结束了。那是一个很巨大的完全的不同。即使如此,台湾人抗日毕竟是比大陆更早,早在1895年清朝把台湾割让后就开始了。

再就是民国印象,我们很容易把国民政府等同于台湾,等同于国民党。其实,他们是不同的。现在大陆常常讲的民国风,但民国风不等于国民政府,国民政府更不等同于国民党。民国风里,包含了包括南京、上海、北平的文化人,这些知识分子、作家构成的一种人文的风范,一种人格的典范,恐怕才是让后人感动的根源吧。在台湾,他们还曾是国民党所迫害过的对象。这些1949年渡海到台湾传文化灯火的人,才是构成了台湾民国风的主要典型。

再就是,从1949年两岸分裂阻断,到1987年才重开探亲,国民党忽然变得很有钱的样子回来,中间经过37年的隔阂,各自经过多少曲折的奋斗,大家都没有看到。好像国民党带了黄金去,就阔了。其实不是,是很多人在不断奋斗努力的结果。台湾经济奇迹的背后,也付出很大代价。

再就是中华文化,很多朋友到台湾去,觉得台湾有浓厚的中华文化底蕴,现在大陆也提出要复兴中华文化。不过我想说明的是,台湾的中华文化不是只有传统,任何一种文化在社会上要得到接纳,得到发扬光大,都是因为它有创新。像大家喜欢的云门舞集;像画家刘国松;还有白先勇的《牡丹亭》,它用了现代的灯光,以前只有一个幕布,这和以前完全不同的。当我们谈到要复兴中华文化的时候,有创新才有生命力,因为有生命力,这种文化才会发扬光大,得到更多年轻人的喜欢。

我们简单看一下台湾移民的构成:明朝时期是南岛语系,这一直延伸到南美的复活岛,台湾早期居民是南岛语系的原住民,再就是荷兰和西班牙的殖民者。如果到台湾去到淡水红毛城就可以看到典型的西班牙建筑。再就是郑成功有许多部队过来,还有就是清朝,接着就是日本殖民时期,但是日本留下来的人不多,还有1949年大迁徙,大概有150万人。现在新移民有50万到60万,甚至东南亚结婚的新移民,或者大陆通过结婚来的,我们称之为新的移民,这个构成了台湾的主体。

日据时代到国民党迁台前的台湾

我们从台湾的1895年讲起,1895年台湾被割让给日本,进入殖民统治,台湾人开始反抗。日本军队进入台湾,从北到南,沿路碰到各种抵抗,根据统计,他们大概杀了20万到30万台湾人。当时台湾人口约300万,几乎被杀了十分之一,这样的屠杀与反抗,不能不说非常激烈,然而这并未阻止台湾人的反抗之心。

1915年,日本统治台湾20年之后,依然发生余清芳事件,他是一个宗教领袖,在庙里私藏武器,攻打日本警察局,从一个村庄向外围的村庄蔓延。日本殖民者无法打败他们,干脆派了大炮把村子打烂,把人逮捕。当时日本人是怎么把这些地方的人杀了的呢?他们拿了一根竹竿,约120公分高,超过这根竹竿的男孩子全部被杀掉,又把“噍吧哖”改名“玉井”,意思是诅咒存活下来的女性变成妓女。即使日本统治了台湾20年,反抗依然没有停止。

1917年苏联革命成功,台湾知识分子开始思考,武力反抗既然无效,要怎么通过文化的觉醒,唤起反抗灵魂,才能长期反抗。后来就有知识分子组织了文化协会,以文化教育唤醒民众。

1945年抗日胜利,台湾光复,这是台湾人命运的转折点。

作家林文月的例子最可以说明问题。在日本统治台湾的时候,她在上海读日侨学校,日本天皇宣布投降的时候,学校的师生哭成一团。但台湾光复回到祖国怀抱,台湾人变成战胜国国民了。三他们走到外面去的时候,依然还在查汉奸,她就觉得很尴尬,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作为殖民地的台湾内心觉得就是日本人的次等公民,不断在进行反抗,可是在中国又被当成日本人。台湾人内心的失落和悲哀,是我们必须要了解的:清朝时期,台湾好像一个孩子,因为家庭贫困,被送出去抵债,当了养子,在别人家当次等公民,台湾光复了,他回到自己家,那内心对平等与温暖的期望,是可以想象的。可惜,后来国民政府的接收,让台湾人失望了。

“二二八事件”为什么会发生?因为这个被丢出去的儿子回到自己家,可是这个家依然很贫穷,对台湾的统治是暴虐的。台湾社会经过日本统治以后已经有初级的现代化跟法治的基础,但国民政府全无法治。见了民众的东西,想拿就拿,反抗就打,调戏女生,接收变劫收,引起民间的不满,终于引发了“二二八事件”。

以我现在的心情,我并不怪国民政府,因为他在大陆就是这样统治老百姓的,否则他不会失去大陆。这是两岸不同的社会发展阶段使然,台湾已经有现代化的法治,而国民政府却是从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里出来的政权。

50年代,台湾经济落后、人心苦闷

1949年,国民政府迁徙大量的居民到台湾去,这里面有军队,有特务,还有大量的知识分子。1950年世界进入美苏二体制对立的冷战时期,海峡两岸从此隔绝了。1950年代,国民党到台湾必须进行土地改革,因为他们心怀恐惧——共产党通过土改取得农民支持,使得解放战争成功。

国民党到台湾,为了避免重蹈大陆的覆辙,遂藉由接收的日本公司的财产,用这些公司的股票跟台湾人地主换土地,再把土地发放给佃农。这些股票有农林工矿等公司,其价值有些可能高估了。有一些地主因不了解股票价值,就以非常便宜的价格出售。但是也有人因此致富,像辜哲甫就是一个典型,他以便宜的价格收购了台湾水泥的股票,最后持有了台湾水泥大部分的股票,从地主变成一个资本家。这是台籍本地人资本崛起的契机。

在台湾土地改革过程中,地主交出土地,但他的房子依然是自己居住,这就是台湾在土地改革过程中显得比较平和的原因。但因为佃农得到土地,农业生产力恢复,台湾农村安定,使台湾能够平安度过1950年代冷战时期的贫困,从凋敝里慢慢复苏。

1950年代有那么一群人非常重要,我称之为“1949渡海传灯人”,因为1949年撤退到台湾的150万军民里,有许许多多文化人,可是台湾没有那么多的学术机构来承载这么多高级知识分子,所以这些知识分子怎么办:高成低就。他们没有地方就业,就转到台湾各地的中学、师范学校去。例如:画家吕佛庭、李仲生、江兆申,作家齐邦媛、杨念慈等,都是到中学去教书。把文化的根脉,深深地埋到台湾的基础教育里。台湾的师范学校制度,学校不仅免费给学生提供住宿,还给学生零用钱,那些最聪明的穷人家的孩子考上师范学校,能受到这些文化人很好的教育与感染。进而影响了下一代。唐君毅写过一本书叫《中华民族之花果飘零》,可是因为文化的传灯人,中华文化反而开枝散叶,成为一树繁花 。

此外还有胡适、雷震、殷海光等思想界的知识分子,办了《自由中国》杂志,1950年代后期,因为蒋介石还要继续连第三任,他们很不满,因为按法律只能连两任,就写了文章评论蒋介石,引起蒋介石的不满。到了1960年,他们还想组织新的政党,就被蒋介石逮捕了。殷海光、周德伟他们都是台湾自由主义的灯火,如果没有他们,就没有后来的民主思想、后来的民进党。

1950年代,国民政府提倡的是反共的文学,但是民间的文学依然充满各种想要突破的心理,这时内心苦闷的虚无只能用现代诗的形式来表现。他们用晦涩的语言,以逃避文字的检查,用象征的句子,发泄内心的苦闷。郑愁予写的《小城连作》,最后我们熟悉的那两句:“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路人,是个过客。”典型地代表了台湾1950年代的文化。

60年代,台湾社会开始复原

1960年代台湾社会慢慢复原,胡适的书在年轻的学生中有很深的影响力,他非常朴素,过世后很多人追念他,有学生出来说,胡适把他的薪水给他去国外念书,人们才知道他默默帮了许多青年。这是胡适人品中非常好的一面。

1960年代开始,经济稳定下来之后,政府希望实行进口替代战略:原来我们进口的布料或者工业用品贵,我们试着自己来生产,虽然质量没有那么好,至少可以生产出来勉强使用,避免付那么多外汇,所以1960年代是走向工业化的阶段。这个工业化的阶段有一个重要的政策,可能是发达国家通常做的,叫“农工之间的不等价交换”,把农业价格压低,工业价格高了,资本自动就流向了工业。用这样的方式扶持工业。变成农工之间两种部门的不等价交换。就这样,台湾慢慢发展起工业。

当时的流行音乐中有一位叫做陈芬兰,她唱了一首歌《孤女的愿望》,是一首节奏很轻快、琅琅上口的歌曲:一个女孩问路边的人,这城市要如何去,有没有工厂要招女工,我只是可怜的女儿,想找到好的工作和出路。这首歌曲代表60年代台湾年轻女性要从农村出来寻找出路的心声。这时的农村青壮年人口逐渐向城市流动。

1960年代,有现代文学创作,也有较大胆的艺术追求。台湾有了第一个公开的裸体女性模特儿。在戒严时期,连裸体都是禁忌,但艺术家认为这是艺术,终于突破了禁忌。社会开放的过程是逐步的。1960年代台湾的新文学也有了年轻世代的作家,大家熟知的白先勇、林怀民、李昂,这些人进入现代文学的创作领域,用比较现代性的语言开始创作。《现代文学》和《笔汇》是最具代表性的两份杂志。

70年代,台湾经济开始起飞

到了1970年代,有一个很巨大的转变,加工出口型工业开始发展。加工出口型的工业意味着当时日本的许多工业成本高涨,劳动成本高涨,环境成本高涨,所以日本把它的一些产业移到台湾去生产,从台湾加工出口,台湾劳动力便宜。在加工出口型工业里面,最多的是劳力密集型的产业,如纺织业,另一种是污染工业。

我在书里面写道:在我家乡门口有一个纺织厂,纺织厂最多的时候2000多女工,一天三班轮流生产,一般来说这些女工中学一毕业就到生产流水线上,付出她们青春时期最好的视力、最好的体力。到23、24岁的时候,她们恋爱了、结婚了,她们没有退休金,就离开了。她们是最优秀的年轻劳动力,台湾的经济奇迹是靠这些女工建立起来的。

在这个阶段里面也看到当时让我觉得很棒的制度,就是“建教合作”。那些女工白天工作,但下了班之后,她们会到附近的夜间部学校上课,可以学习家政、会计、裁缝设计……各种各样的新技能。这让年轻的女工充满希望,去寻找另一种可能性。所以后来富士康事件发生的时候,我就想起1970年代台湾的这种制度,让年轻一代对未来怀有希望才能避免悲剧。台湾的经济就是靠这些年轻的女生,靠青春的生命堆积起来的经济奇迹。

当然1970年代还有一件大事,台湾退出联合国,同时美国把钓鱼岛给了日本,归日本管。台湾开始保钓运动,许多台湾学生,从台湾到美国串联起来,要求保卫钓鱼岛。因为失去了国际身份,台湾产生了自我认同的危机,开始自问我是谁?因此,台湾开始它的文化觉醒。他们在问:什么是台湾,什么是台湾文化,什么是我们生活的真实,我们要走到哪里去?

1975年蒋介石过世了,蒋经国为了扩大他的统治基础,让自由派学者进入他的团队,这是台湾政治上的重要转变。包括后来的民进党创党人,其中有许多都曾是蒋经国培养出来的人。

1970年代,因为经济慢慢发展起来,开始出现中产阶级,中产阶级要求政治改革,那些政治改革的声浪形成了党外运动,要求实施民主宪法,发生了美丽岛事件:在高雄,警察跟群众发生了冲突。“美丽岛事件”有一段时间在台湾政治上是禁声的,这个是1970年代最后的场景。

80年代,台湾开始迈入富裕

到了1980年代,加工出口型工业完成了资本的初步积累,台湾开始富裕起来。富裕起来的社会因为加工出口型工业赚了很多外汇,这些外汇全部要换成台币在社会流通,这就变成大量的货币去追逐少量的资产,买房地产、买股票,甚至赌博。但股票对刚刚从农业社会出来的人还不熟悉,所以就去买房地产,房地产就狂飙,这样不够,人们就开始赌博。

因为发展起来的工业需要大量的土地,就需要跟农民收购,农民拿到这些资产的时候不会使用,也缺乏管理资本的能力,就拿去买跑车,买各种奢侈品,甚至移到城市去,但他们也不知道使用资本,钱一下子就花光了。刚刚富裕起来的社会,人们的道德观开始扭曲了。赌博的兴盛就是一种病症的反映。

经济的快速增长是以劳动者的健康和环境耗损为代价的。劳工被压抑,在很恶劣的环境下工作,缺少劳动保障。还有工业化需要大量的土地,就收购农地,拿着被收购的钱离开家乡,没有被收购的人依然在这些工厂旁边生存,比如石化工业排出去的东西很多是有污染物的。可是农民不知道,石化工业区附近的居民得癌症的比例比其他地方高了好几倍。

罗大佑年轻时写了一首歌叫《鹿港小镇》,鹿港是回不去的小镇。在鹿港的传统和现代城市的文明之间,是摇摆的,是漂泊的。罗大佑这种心理追寻代表台湾那个时代,特别是1980年代共同的心声。尽管住在台北,但是他觉得台北不是他真正归属的家;可是家乡的鹿港小镇他也回不去了,他在漂泊中继续追寻。这是1980年代的一个生命典型。

1980年代还有一个历史转变的关键,就是“老兵返乡”。跟着国民政府到台湾去,没有人知道他的家乡变成什么样了,很多人很小的时候就被抓丁抓到了台湾。所以他们在街头请愿,希望政府让他们回去,他们所有的愿望只有两个字叫“想家”。那些站在街头的老兵,服过兵役,都是孤零零的生命。有人带着馒头发给他们,带着豆腐乳分给大家,那些老兵一个人用馒头夹着一块豆腐乳支撑着自己,要求政府允许他们返乡,打动了所有人的心 ,也打动了蒋经国的心,终于决定开放大陆探亲。

但此门一开,从亲情出发的交流,立刻变成两岸经济与文化交流的更强的动力,台湾的许多中小企业找到了新的出路——到大陆设厂,现在我们看到康师傅、旺旺,最初在台湾都只是小企业,可是在大陆发展成了跨国性的大企业。

90年代后,富裕的台湾有了更多诉求

1990年代富裕起来的台湾社会要求人权,要求人权里面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台籍慰安妇,要求日本赔偿,日本置之不理,到现在依然不处理。那些老阿妈都说,日本人在无赖的时候绝对不像表面上讲得那么有耻感。

1990年代台湾在政治上的开放走得相当顺利。包括汪辜会谈、建立九二共识,两岸和平的大架构都在这时候构建起来。而1990年代台湾也进入消费时代,MC在台湾的演唱会,邓丽君在台湾被称为军中情人,1995年邓丽君逝世的时候许多人悼念她,那个属于冷战戒严时代,两岸对峙的时代,随着邓丽君的过世而结束了。

到1996年就是领导人直选,选出了李登辉;1998年换马英九选上台北市长,开香槟。这个是1990年代,民主化的选举变成常态性的选举。到2000年的时候,陈水扁当选。

我在台湾各地采访选举,也采访到各种选举的黑的、白的手段。我跟李慎之讨论过,一般让一群王八选,肯定会选出一只乌龟。在台湾中部乡下的选举,很多是靠亲戚的关系,我给你多少钱你就投我一票。这是违法的,可是为了亲戚的关系,为了面子就投给他。用买票当选的人当然就腐败。一定有好的,一定有不好的,关键每个公民要学会公民的认知,具有公民的权利与责任意识。投票是一种权利,但对自己做这个选择以后会有什么后果,要付起责任,不是只有权利而已。我就很想邀请他到台湾做访问,参观选举的过程。可惜他没有去成,隔年他过世了。

这一位2000年选举上的民进党人,到了2006年的时候,因为他的贪污腐败而引发百万红衫军的抗争。红衫军贴出来的标语是“礼义廉耻”,这种古老的中华文化的传统价值观,居然可以成为人们在民主的价值系统崩坏了的时候,让人恒久坚持下去的价值观。我们往往以为政治是今天、明天可以决定的事情。但是某一种恒久的价值观会维系这个民族更长远的历史,这个价值观就是所谓中华文化的价值观。因此,谈到中华文化很难用政治去评断,因为它是一种人心恒久的信念,一种难以被革命的价值观。

2008年马英九当选。马英九一直希望能行仁政,对自己的品格要求非常高。几年前有一次,他在演说中提及一些年轻的志工团体,我陪他去看了几个,他很感动,年底的时候有社工群体打电话给我,他们说:我们的账户怎么有马英九汇款给我们,你帮我们去问问马英九,真的是他吗?会不会是诈骗集团?我去问他,他竟然说:没先告诉他们,是因为为善不欲人知,做了就好了。声音还有点不好意思。也许他在施政上有他的对和不对的地方,但作为一个谦谦君子,他在两岸相处过程中,做了许许多多和平奠基的工作;也许他在经济建设上面没有太多贡献,但是他做了一件事情,让台湾民间好好去建设,树立一种领导者应该有的廉洁的典范。

今年换成民进党执政,我知道最近有一些媒体讲台独意识高涨,我觉得中间有一个关键在于,他们已经习惯换政党来执政,以便于监督。

台湾社会转型的经验及意义

现在我们回到一个小小的结论。台湾转型过程中有三个关键:1970年代是文化觉醒的年代,从文化去定位自我身份认同,重新定位什么是台湾文化,什么是台湾的乡土,回归乡土,凝视你的现实。到1980年代,通过社会运动重新建构台湾的社会,通过环境运动要求环境的改造,通过劳工运动要求劳动者的人权保障,通过不断的诉求,让法律有所改善。让过去因偏重经济发展的政策,而受到伤害的劳动人权、环境保育、农村建设等等,回到平冲。经过改革后的台湾社会,有更高的相对稳定性。台湾政治上无论怎么起伏,整个社会的稳定性还是相当好。

回顾这个过程,台湾用10倍速的进程往前走,大陆可能走得比台湾更快。台湾在这个转型过程中非常艰难。

因为这个巨变,我在写作过程中开始思考,从农业文明转型到工业文明、工业社会,在中国5000年的历史里面未曾发生过,只有在这30年之内,台湾完成了从农业向工业的转型,大陆也是一样,在这个巨大的历史里,只有这个转型的瞬间。我们这一代人,看到它转型的艰难。我们看到转型过程里面女工是如何奋斗的,像我的父亲如何从农民进入到当代社会、学习现代的技术、成为一个管钱管工厂的人。在现代化的过程中,从农业转向工业的辛酸、汗水、追寻、挫败、奋起、孤单、成就等等,我们都曾亲身感受到它的寒冷,它的温热,它的粗砺,它的强悍,它的击打的伤痕。

我们这一代人应该有责任把这个感受记录下来,因为在5000年历史里面,只有我们见证到、感受到。否则等到你的孩子,如果都在城市里面成长过来之后,他再也不知道,也没有办法和过去的农业文明的感受做对比,因为我们有对比,所以我们知道差别在哪里,我们知道那转变的容颜,是多么的疼痛。

我们把这个转变的容颜记录下来,其实不仅仅是记录给自己看,而是记录整个巨大文明的变迁,为历史留下见证。

回顾台湾的发展过程,坦白说,台湾有两件事情没有能够做得很好:第一,台湾在工业化的过程中,环境破坏很严重。我当时就想问:环保有没有可能变成是一个环保产业?让台湾的环境再生?可是台湾没有这个机会,因为台湾污染工厂就那么几个,很少有人投资环保产业。大陆应该有这个机会,未来有那么多的工厂需要做改善,改善需求的设备就足以变成产业。如果环保能够做成下一个世纪的新兴产业方向,对未来的中国大地与孩子的健康,都是好事。

其次,我特别要讲乡村,是因为台湾在1970年代的时候面临石油危机,许多工人失业,一些工人回到家乡去,在农村度过艰难的岁月。等到景气好转,人们再回到生产线。我们应该认识到,农村破坏掉之后,整个附近的生态就被破坏掉,所以农村不应该只是作为农业生产的基地,只计算农村的产值,以此衡量农村是不对的。看农村应该包含生态、人文和一种恒久的价值。把投入生态环境改善的资源,投入到农村,其实也是对整体生态的改善,整个生态环境也会改善。

农村还可以是全球经济危机的避风港。当全球不景气的时候,在世界经济危机来临时,至少有一个可以生存的世界,让农民、让工人,可以先安身立命,以度过危机。海峡两岸都已经投入世界的经济风暴之中,而这样风暴的影响力,已经远远超出一个国家可以承受的范围。所以,有一个避风港,有一个像我书中所描写的苦难与危机的大地,像永恒的母亲,让孩子都还可以有回去的地方,让漂泊天涯的农民工,在城里失业、生计困难的时候,至少还可以度过艰难的时期。这是非常重要的。

试着从文化,从生态,从大环境的角度来看,其实农村不会只有农业产值这件简单的事。长远来看,一个国家有一个承载变动的永恒大地,就不怕风暴,这才是稳定的根源。

当然,通过记忆与反省,我们来寻找面对未来的勇气,一个更关怀与人性的大地,让我们有面对未来的勇气,这才是永续发展的希望所在,也是开创的契机。

最后回到漂泊,漂泊是一种勇气,一种面向世界的底气。但漂泊是为了回归,回归安身立命的家园,我希望我们在漂泊中,找到希望,找到幸福,也把幸福回归给自己的家园。是生命的家园,也是精神的家园。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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