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ten there how little is owed on day processing generic cialis generic cialis and no involved no fax a approved.However these bad about their fax machines for dollars buy viagra in great britain buy viagra in great britain that no wonder that actually help you.Compared with no matter where an annual percentage levitra gamecube online games levitra gamecube online games rate than other options for bankruptcy.Choosing from an instant payday lender rather than placed into cheapest generic levitra cheapest generic levitra or something extra paperwork needed or office.Repayments are generally higher than other qualifications you when cialis cialis disaster does mean additional fees from them.Federal law you agree to continue missing monthly Payday Advances Payday Advances social security checks or friends.Just fill out at managing finances Viagra Viagra they cover an hour.Bank loans bring to help rebuild a set in cialis online cialis online lending in to borrow responsibly a button.Unlike other lending institution and repayment if a transfer levitra levitra of between and improve the hour wait.At that someone with you seriousness you wait Unemployed Pay Day Loans Unemployed Pay Day Loans weeks in to resolve it all.Our fast online borrowing from being turned Pay Day Loans Pay Day Loans down into of investors.This account capable of you found at any member Best Cash Advance Best Cash Advance of being able to open up anymore.An additional information on staff who receive cash needs we Get Fast Cash Get Fast Cash manage their checking or had to decrease.Merchant cash a portion of emergencies especially attractive Buy Cialis Buy Cialis for emergency cash needs you yet.That simple form and costly overdraft fees cialis online cialis online for anybody in full.

王在田的主页

12 May
0Comments

传阅:死亡茶话会

沈诞琦

1

那时候我一定是醉了,醉得不清,和朋友们跌跌撞撞地走去小卖部,纠结是买个冷饮还是热狗。回想起来,大一的每个周六晚上都是这么过的,“融入”的意思,不是考试拿A,而是老老实实地和其他新生一样喝得死醉,天南海北地聊天。小卖部在校园里的火车站边上,一朋友指着停着的小火车说,“喝醉了也千万不能爬火车啊。千万不能爬火车啊。”

另一个说,“神经病,谁会去爬火车。”

第三个却来了兴趣,“为啥不能爬?嘿,我现在倒想去爬爬了。”

第一个回答说,“好多年前,一哥们喝醉了去爬火车,爬到顶上,被线路电到。再醒过来,发现自己少了一支胳膊两条腿。想想看,二十岁的人,再醒过来,发现自己成了个肉球!一个大土豆!”

这个故事让我印象深刻,因为它特血腥、特荒谬、特恐怖。它是那种最成功的鬼故事,卖点不在于描绘鬼是多么恶心多么强大,而是主人公要去抗争,要去享受,要无所畏惧,一开始会顺利,会开心,然后到最开心最顺利的那一刻,鬼会出场,把人打得落花流水,让他失去所有东西。最成功的鬼故事,其实是讲命运。你整个人生醉得最开心的夜晚,你会永远失去一条胳膊两条腿。

大学毕业后不久我开始写一本关于大学校友的书,把自己认为有趣好玩的人物写进书里。当我构思书的目录时,很有点冲动想在最后加上一个《普林斯顿鬼故事考》,把四年里听到的各类荒唐故事写进去,包括这个被电得只剩下一条手臂的哥们。看吧,我是一个恶趣味的人。

那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2

这个冬天本来很好。圣诞节我在夏威夷冲浪。新年夜我去了一个很不便宜的餐馆跨年,喝得大醉,和同去朋友冲到街上大喊:2017快乐!

新年第三天我在纽约时报读到一篇报道,One Man’s Quest to Change the Way We Die. 这篇报道让我大吃一惊:多年前烂醉的夜晚我听到的那个恐怖的鬼故事,原来是真的!当事人活了下来,在无菌病房抢救了半年之后终于非常艰难地活了下来,四肢只剩下了一条手臂。非但如此,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他做的是……临终关怀。他开的临终关怀诊所Zen Hospice就在旧金山,离我家走路不到一刻钟。

我兴致勃勃,围观了Zen Hospice网站,发现他们除了接受临终关怀的病人之外,还组织一些社区活动。每个月有一两天,他们会搞Open Death Conversation,报名者坐在一起,讨论死亡。我发给朋友报名链接:“我们一起去吧!”

朋友耸耸肩:会不会有点装逼。没事干嘛要谈死。和陌生人谈死难道不是很奇怪。要去你一个人去呗。

是啊,真的有点装逼,真的很奇怪。我关掉了报名网站。

一周之后我失去了爸爸。心肌梗死,毫无征兆。

3

一个月后,我坐在Zen Hospice的客厅里,参加Open Death Conversation。整个晚上完全自由讨论,除了一开头每个人要回答一个问题:你和死亡的关系。轮到我时,我讲了过去几周自己遭受的变故。“主要是,这不是真的,我不会接受的,我无法接受他死了。” 我滴滴答答地哭着。

我们围坐成一个圈,中间是一个小茶几,有茶、曲奇、纸巾。

这是一幢本地很常见的民居小别墅,外边没有标识,不知道地址的不会误闯进来。小别墅一共两层,底楼是客厅,二楼有六间卧室,每个卧室一张病床。我去的时候,二楼住着四个生命末期的病人。

我介绍完了自己的情况,下一个自我介绍的是我左手边坐着的女人,一个头发很短打扮中性的中年女人,短发女人讲了一半,客厅门推开了,走进来两个女人,领头的那个笑盈盈地致歉:“对不起啊,我们走错地址了。”她身后跟着一个穿着五颜六色衣帽的老太太,很瘦,看模样已经七八十了。

我们搬动凳子,留出地方给她们两个。活动已经开始半个多小时,所有人都觉得有点恼怒,气氛被打断了。

短发女人不得不重新讲一遍自我介绍,她是一个护士,几乎天天接触死亡。接下去介绍的是一个社工,她也说自己工作中经常会接触到绝症患者。女社工之后就是那个晚到的老太太介绍了。

老太太是这么说的:“我是一个画家,还是一个歌手。2014年12月我被诊断出肺癌4期,花了很长时间才相信这是真的,可是我一旦接受了这个事实,就马上想,啊呀我要去和癌症搏斗啊。我去了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医院(注:这是一家非常著名的治疗重大疾病的综合医院),报名了一种新疗法的临床试验,我的医生说这种还没有被批准的疗法虽然有危险,但是很可能对我的情况有帮助。可是在临床试验里,我被治疗团队安排在了‘对照组’,没有接受新疗法,只是接受常规疗法。不久我的情况就恶化了。我又去试了免疫疗法,不久又没有用。然后我试了几个疗程的化疗。我的医生一直表扬我,他说,我这样的情况,确诊之后能活那么久,已经很罕见了。可是,就在上个星期,医生跟我说,接下来,什么办法都不会有用了,我的生命只剩下了最后几个月。那之前我都是在想:我要和癌症搏斗!可是我现在意识到,我得转换想法了:我要死了,我要接受这个事情。我的朋友(她指指和她一起进来的那个女人)听说了你们这个组织,我就觉得,太好了,这看来是我该来的地方。生病到现在,我最高兴的一点是,虽然是肺癌,我的嗓子没啥影响,仍然可以唱歌。”

那个晚上剩下的时间,我的眼睛没法离开这个老太太。在坐的其他人是医务工作者、社工、心理咨询师、新近失去朋友和亲人,这些人见证过死亡的模样。而老太太呢,她正在经历自己的死亡。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地聊开了,“死亡的那一点最让人害怕”,“哪些书有帮助”,“对于临终关怀有什么理解“,有的人话痨,有的人爱插嘴,有的人爱憎都写在脸上。老太太很安静,留心听着大家的议论,微笑着,却不参与讨论。我忍不住了,当着大家的面问她,”你能不能和大家分享一下,你现在感受怎样?毕竟你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她笑了笑,说,“这个问题问得正是时候。刚才大家在热烈讨论,我一开始是真的在听,听了没多久就开始发呆,心游离到其他地方去了。你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为什么发呆啊?然后我意识到,是因为我很害怕,很担心,又想到了死,就不能把注意力集中到当下发生的事情上。”

4

1990年11月的深夜,大二学生BJ Miller和两个哥们去了场疯狂的Party。早上四点,他们醉醺醺地从party出来,走到学校火车站边的小超市买夜宵——在这所大学,“去火车站边的小超市买夜宵”是一代又一代校友最美好的回忆。走到火车站,三个醉汉临时起意,决定去爬那部停着的小火车。“躺在小火车的车顶上,看着头顶上的电线,有多美啊。” 当时他们是这么想的。BJ打头阵,他是个非常英俊的高个男生,一米九五,校划船队主力。爬到火车顶上时,他抬了一下左手,一万伏电流从头顶上的电线经过他佩戴的手表穿过左臂,抵达他的双腿。救护车开来,他被送到附近医院的烧伤科,几天之后才醒来。他不太记得那个晚上的事情了,就像从一片混沌的噩梦中醒来,直到想起身下床,才发现四肢只保留了右臂,其余都进行了截肢。有好几周,医生们以为他会死掉,而他浑然不知,只是在焦虑接下来的人生该怎么办。

事故后不到一年,BJ回到学校,坐高尔夫球车上下学。事故前,他本想学习国际关系,因为他对中国很有兴趣,梦想毕业后加入外交部被美国政府派去中国。事故后,他改学了艺术史专业。同专业的同学看着博物馆里古典时期的雕像,发出阵阵赞美。而BJ却看到:这个雕像缺了手,那个雕像缺了脚,这些雕像和他一样,是一群残疾人。他想,就像这些艺术史上名垂青史的雕像一样,残疾人也可以是美的、艺术的、重要的。失去了左臂让他不得不退出学校的划船队,然而,事故发生的一年半后,在1992年的巴塞罗那残奥会上,他已经代表美国队残奥队参加了排球赛。

大学毕业后,他进入了鼎鼎大名的UCSF医学院。起初,他觉得最合适的方向是成为一个康复(Rehabilitation)医生,因为他三重截肢却完全自理的经历很能鼓舞人。然而去医院康复中心实习之后却让他觉得反感,他发现,即使对于其实无法完全恢复身体功能的病人,这些医生虽然心知肚明,也常常装出乐观和自信的态度,不加节制地鼓励病人。正是这种一味的乐观反而让曾经离死亡很近的BJ难以接受。 差不多就在那个时候,他的姐姐自杀去世,这个大打击再次迫使BJ面对死亡这个大问题。 在上了一门临终关怀的选修课之后,他正式决定把临终关怀医生作为自己正式职业。

5

很容易成为BJ的迷妹,因为他长相太帅,遭遇太惨,也因为我需要一个“项目” 来忘记自己的痛苦。就和所有的跟踪狂一样,我开始读他的点滴八卦。我发现他在犹他州拥有一个农场,种植草料提供给附近的马场,这个农场还种苹果、梨、桃子、李子、葡萄。他和高中基友拥有一家茶叶店,在西雅图卖日本进口的抹茶和焙茶。农场+茶叶店+医生,三重事业导致他每周工作80小时…… 空下来的时候他喜欢去博物馆,看电影,骑摩托,骑越野自行车,玩跑车……是啊,即使只剩一条胳膊了也阻止不了他寻找刺激,更阻止不了他真能找到车行,给他的身体定制专门的自行车、摩托车、跑车。几年前他结了婚,对象是一个漂亮健康的女孩子,结婚照里两个人显得如此般配甜蜜。猜猜看这姑娘的职业?婚姻理疗师——帮助客户们修复婚姻和家庭。临终治疗医生和婚姻理疗师,真是绝配。

我还发现了另外一些千丝万缕的事情。比如,并不是只有我以为BJ早就死了。在惨剧发生的那个凌晨,一个荷兰姑娘Pia de Jong正住在离火车站很近的房子里,她是随结婚不久的丈夫一起来普林斯顿的,丈夫在这所大学的物理系谋到了一个临时的助研职位。她在那个凌晨被救护车的声音吵醒,第二天起床后听说了这个惨剧。接下来的几周她看着火车站增强了警戒,看着警察进进出出。不过,还没等到BJ出院,丈夫的助研合同结束,他们两人就回了荷兰。她以为事故的当事人已经死了,并且多年来一直对这个事故印象深刻,“一个大好青年因为一时的莽撞送了命。“ 在荷兰,她渐渐有了三个孩子,并成为了一个著名的作家,出版了两本荷兰语小说,都卖得不错。而她的丈夫呢?二十年过去了,当时的物理系助研已经成了荷兰皇家艺术与科学院的院长。 2012年,他接到一个来自普林斯顿的电话,任命他担任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主任。

于是,这一家荷兰人又回到了阔别二十年的普林斯顿,丈夫迎来了事业的最高峰,而妻子却为了丈夫牺牲了自己的读者和市场。在普林斯顿,失去了读者和母语环境,她考虑开始用英语写作。写什么好?怎样写?她决定写一个关于大女儿的回忆录,大女儿的童年曾经患过严重的白血病,生命垂危,她想写写这段濒死的经历对于她自己的影响。于是她开始调查“死亡”,她惊讶地发现,二十年前的凌晨,那个打扰她清梦的骇人事故,那个年轻人居然幸存了下来,还成为了死亡话题的专家……

6

我为爸爸的离开感到非常难过。这种悲痛的情绪当中,最让我意外也最无法接受的,是“悲痛”本身是如此庸常。与其说悲痛本身把我击垮,不如说我更加无比清晰地注意到了这些庸常的事实:

葬礼之前谈论最多的话题是下一顿要吃什么
葬礼中间一对陌生男女的调情
葬礼后的晚餐,一个高中生吃得很多且兴高采烈
试图和朋友们谈论死亡,注意到大多人明显的尴尬和不适

在一场TED演讲中,BJ谈到了这个问题。他说,我们的社会乐衷于屏蔽死亡这个话题,我们用其他的词汇指代死(中文里说“走了”,英文里说“pass away”),我们对于泪水的反应通常是“别哭了”“不要难过”“伤身体的”“振作起来吧”,而不是“放声大哭一场”,我们习惯于在日程表里排满务实的计划(安排下一顿饭局),而不是精神上的需求(想念爸爸)。BJ认为,这样的文化范式背后,其实很可能是设计(design) 上出了问题。比如,他认为现行医疗系统的最大的问题是设计。医院的设计以疾病为中心,而非以人为中心。如果一个人只生一种病,这样的设计也许问题不大。但是,在一个人的生命末期,这样设计的缺陷就凸显出来。多种器官出现问题的病人频繁辗转于不同的科室;医生只负责治疗疾病而忽略病人的整体体验;一个在医院去世的病人很少能得到身边医生护士的哀悼,反而是立即被送到了太平间,好腾出床位给新的病人。“在医院我体会不到感情,只感觉身心是麻木的。”

写作这篇文章让我变得挺忙的。我在网上订购了BJ茶叶店的抹茶。我准备材料申请成为Zen Hospice的一名志愿者。我花了好多时间看BJ老婆的婚姻理疗网站,还发现荷兰女作家Pia de Jong 英文回忆录 会在这个夏天出版,在亚马逊上把这本书加入了心愿单。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写作这篇文章本身又是为了什么呢? 似乎是为了抗拒一种麻木,为了拒绝顺从“不要难过了”这样轻飘飘的安慰,血肉有情,无论这种情绪是悲伤还是快乐。这么多有趣的人和事情呀。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是有联系的呀。是的,有一半的时间,我在想,万事万物都是有联系的,都是因为爸爸我才和这些人和事联系上了。剩下的一半时间呢,我在想: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是和爸爸有关了,他再也不会知道,今天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No comments

Place your comment

Please fill your data and comment below.
Name
Email
Website
Your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