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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在田的主页

30 Ju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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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阅:阿波罗计划的遗产

袁越

“冷战”制高点

1969年7月20日,美国宇航员尼尔·阿姆斯特朗(Neil Armstrong)小心翼翼地走出登月舱,迈出了属于自己的一小步,属于人类的一大步。1972年12月14日,另一位美国宇航员尤金·塞尔南(Eugene Cernan)登上舷梯,钻进登月舱,身后是人类在月球上留下的最后一个脚印。

自那之后,人类就再也没有到过月球了,甚至连地球轨道都再也没有离开过。人类的航天技术在这半个世纪的时间里似乎停滞不前了,难怪会有那么多阴谋论爱好者怀疑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只是在录影棚里伪造了几段登月视频,并没有真的把宇航员送上月球。

只可惜他们列举的证据全都站不住脚,比如他们质疑阿姆斯特朗插在月球上的那面美国国旗为什么会展开,月球上明明没有大气层啊?这么简单的道理NASA自然早就想到啦,那面国旗是用金属线撑起来的,保证它在真空环境里还能“迎风招展”。

不过,单从逻辑上讲,NASA确实有很强的造假动机,因为阿波罗计划的核心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打败苏联。纵观整个20世纪50年代,美国人一直生活在苏联的阴影之下,不但非洲和亚洲相继“失守”,就连眼皮子底下的古巴也“沦陷”了。美国国内更是危机四伏,民权、平权、反战、嬉皮等各种非主流运动风起云涌,搅得美国人民心神不宁,年轻气盛的约翰·肯尼迪(JFK)就是在这个背景下当选美国总统的。

上任仅仅4个月之后,肯尼迪便于1961年5月25日公开发表演讲,提出要在60年代结束之前把美国宇航员送上月球。他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我们之所以选择登月,并不是因为这件事很容易,而是因为它很难。”

肯尼迪没有撒谎。就在肯尼迪发表演讲一个多月前的4月12日,苏联刚刚完成了第一次载人太空飞行,尤里·加加林(Yuri Gagarin)成为第一个进入地球轨道的人。3周后,美国宇航员艾伦·谢泼德(Alan Shepard)也进入了地球亚轨道,但他只在那里停留了15分钟就回来了,美国人在太空技术方面远远落在了“冷战”对手的后面。

地球轨道已经那么难了,月球就更不用说了。地球和月球之间相距30多万公里,对于太空飞行来说其实并不算太远,但要想让宇宙飞船达到逃逸地球引力的速度,需要的推力远远超过了美国当年的技术水平。更难的是,宇宙飞船飞抵月球时,必须来个急刹车才能被月球轨道俘获,开始绕月飞行。

完成登月任务后,飞船还必须再次加速才能逃出月球引力,飞回地球,所有这些变速飞行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燃料,更不用说维持3名宇航员的日常生活所需携带的辅助设备了,这就对主火箭的推力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肯尼迪发表登月演讲的时候,NASA还不知道那样一枚火箭能否造得出来,但肯尼迪仍然执意选择登月作为“冷战”的制高点,就是因为月球是全体人类共同的图腾,登月是一件不需要任何解释的壮举。

事实证明,肯尼迪赌对了。阿波罗计划的成功震惊了全世界,美国一举取代了苏联,成为人们心目中美好未来的象征。不少历史学家甚至认为,最终帮助美国打赢“冷战”的不是经济,也不是社会制度,而是阿姆斯特朗插在月球上的那面美国国旗。否则的话,双方只能在热核战场上一决高下了。换句话说,这些历史学家们认为阿波罗计划最有价值的遗产就是阻止了一场有可能毁灭人类的热核战争。

那么,苏联航天局究竟输在了哪里呢?有人说苏联的人才培养方式出了问题,也有人认为是美国人的管理方式比苏联人更加先进,还有人相信这是因为NASA动员了很多私人企业前来帮忙,而苏联则把宝全都压在了政府主导的军工企业身上。

以上猜测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根据后来解密的资料显示,苏联人其实差一点就成功了,他们唯一欠缺的地方就是火箭的推力不够,稳定性也太差。而美国人从当年纳粹德国的阵营里收编了一位名叫沃纳·冯·布劳恩(Wernher von Braun)的火箭工程师,并说服他担任了“土星5号”运载火箭的总设计师。

由布劳恩领导的团队负责设计制造的这枚火箭高110米,起飞重量超过了3000吨,总推力达到了3400吨!如果没有它,阿波罗计划是不可想象的。事实上,“土星5号”运载火箭直到今天仍然是人类所建造的推力最大的火箭,没有之一。

当然了,后人也许夸大了布劳恩的作用,但有一件事足以证明美苏双方在太空探索领域的差距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大:阿波罗计划结束之后,美国人把全部精力转移到了航天飞机上,但最终证明这项计划失败了,今天的NASA甚至失去了把宇航员送往地球近地轨道的能力,只能求助于当年的手下败将俄罗斯,出钱租用俄罗斯火箭把美国人送往国际空间站。不过,因为“冷战”似乎已经分出了胜负,很少有人再把太空技术当成兵家必争的制高点了。

事实上,就连美国人自己也一直在刻意淡化阿波罗计划的“冷战”背景。阿姆斯特朗和他的登月伙伴巴兹·奥尔德林(Buzz Aldrin)在登陆地点安置了一块铭牌,上面事先刻好了这样一句话:“公元1969年7月,来自地球的人类第一次登上月球,我们为全人类的和平而来。”两人还在月球上接到了美国总统尼克松从白宫打来的电话,后者一再强调阿波罗计划的目的是为地球带来和平。“这是人类历史上最为珍贵的时刻,”尼克松最后说道,“来自全世界的人们第一次成为了一个整体。”

去年好莱坞拍摄了一部以阿姆斯特朗为主角的电影《登月第一人》,故意没有出现阿姆斯特朗在月球上插国旗的镜头,引发了一些保守人士的抗议。不过,这事其实也真没什么好吹的,当年阿姆斯特朗错误地把美国国旗插在了登月舱附近,结果当登月舱从月球表面起飞时,发动机喷出的尾气把那面国旗吹倒了。如今那面象征“冷战”胜利的美国国旗仍然埋在月球表面的尘埃里,再也看不到了。

真可谓苍天有眼。

月球实地考察

因为携带的氧气有限,阿姆斯特朗和奥尔德林一共只在月球上待了两个半小时就返回了登月舱。两人除了插国旗和安置纪念铭牌之外,还采集了一些月球岩石样本,并安装了几台科研设备,包括一架月震仪。

最初的阿波罗计划根本没有考虑科研的问题,采集月球岩石样本与其说是为了科研,倒不如说是为了收集登月的物证。当年负责阿波罗计划的NASA局长詹姆斯·韦伯(James Webb)曾经在一次内部会议上请求美国政府再拨出一笔经费用于太空环境研究,肯尼迪总统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比俄国人早登上月球,否则我们绝不会花费这么多钱(给阿波罗),因为我对太空不怎么感兴趣。”

不过,在美国航空航天局艾姆斯研究中心(NASA Ames Research Center)首席科学家查尔斯·索奈特(Charles Sonett)博士的坚持下,阿波罗委员会还是于1962年3月召开了首次科学会议,讨论是否应该增加一些科研项目。会议得出的结论是:阿波罗计划必须以登月为主,一切行动都要为“冷战”服务,科研不是重点,但条件允许的话不妨一试。

既然最终目的是打赢“冷战”,那就要想尽一切办法扩大阿波罗计划的影响力,于是阿波罗委员会专门成立了一个媒体部,力争研发出一套适用于太空环境的远距离视频直播设备。最终这套设备按时研制了出来,“阿波罗11号”的整个登月过程对全世界进行了现场直播。

据说全球有超过5亿人观看了阿姆斯特朗迈出的那属于人类的一大步,这个数字约占当时世界总人口的六分之一。考虑到当年的电视机仍然属于奢侈品,可以说全球几乎所有有条件的人都看了那场直播,人类第一次被一件和战争无关的事情吸引了几乎全部的注意力。

阿波罗登月舱的有效载荷本来就很有限,加上电视直播设备之后,用于科研的空间就更小了。1963年,NASA勉强批准了250磅(1磅约等于450克)的“科研负载”,允许登月舱携带少量科研仪器设备。这么点重量在地球上连塞牙缝都不够,但科学家们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欢呼了起来,因为对于太空船来说,每增加一磅负载都意味着需要增加很多倍于此的燃料,成本极其高昂。250磅虽然不算多,但这是人类第一次在另一个星球上安装仪器设备,哪怕只有一磅都是难能可贵的。

NASA任命美国地质学家尤金·舒梅克(Eugene Shoemaker)担任阿波罗科研项目的负责人,主攻方向是月球的演化。月球毫无疑问是人类研究得最为透彻的外星体,伽利略早在17世纪初就通过一架望远镜看到了月亮表面的环形山。但月球毕竟相距遥远,研究起来很不方便,国际天文学界直到1963年时仍然对月球的寿命和起源等基本问题所知甚少。科学家们甚至连月球表面环形山的成因都存在争议,一派认为环形山是古代火山活动留下的遗迹,另一派则相信它们是陨石撞击后形成的大坑。

要想破解这些谜团,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去月球上实地考察一番。“阿波罗11号”的成功给了NASA更多信心,随后几次登月飞行的“科研负载”不断增加。最终阿波罗计划成功登月6次,一共带上去将近5000磅的科研设备,并带回了840磅月球样本,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不过,由于NASA当初根本没有考虑科研的问题,所有的设计都是为了把宇航员安全送上月球,照个相就立刻返航,所以无论是登月舱的有效载荷还是宇航员的停留时间都无法增加太多。

科研经费方面的缺口就更大了。美国政府已经在阿波罗计划上花了太多的钱,高峰时期NASA的年度预算高达60亿美元,占到美国GDP的4.41%,留给科研的钱就不多了。事后统计显示,阿波罗计划花在科研上的总经费只有3.5亿美元,只占登月总花费的1.5%。因为没钱,科学家们的很多想法都没法实现,只能望月兴叹了。

即便如此,阿波罗计划对于人类了解月球的历史还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正是因为这6次实地考察,我们如今已经可以相当肯定地说,绝大部分月球环形山都是陨石坑。通过对这些陨石坑的研究,科学家们推导出了一个数学模型,计算出了地球上发生大型陨石撞击事件的概率大约为每5~10万年一次。如今地球距离上一次大撞击已经过去了5万年,人类必须提高警惕,尽早开发出相应的技术,避免灾难的发生。

除了陨石坑之外,月球表面仍然可以找到早年火山活动留下的岩浆洞。如果将来有一天人类真的决定在月球上建立永久基地的话,很大概率将会建在这些岩浆洞内,它们是月球上最好的避风港。

不过,阿波罗计划最有价值的科学遗产就是解释了月球的起源。关于这个问题,此前曾经有过3个假说,彼此争论不休。通过对月球岩石样本的研究,如今科学界基本上认同了其中的“撞击假说”,即在地球形成初期,有一个体积和火星差不多的星体和地球发生了侧面相撞,月球就是由这次撞击产生的轻质碎片组成的。

这个假说很好地解释了太阳系内为什么只有地球适合人类生存,而金星这颗在其他方面和地球如此相似的行星却是死寂沉沉。

首先,金星的外壳非常厚,几乎没有板块运动。地球原来的外壳肯定也很厚,但被那次撞击事件撞飞了,变成了月球的一部分,于是地球的地壳变得很薄,板块运动极为活跃,这使得地心内部的营养物质不断地被翻上来,富含碳元素的化学物质不断地埋下去。如果没有这个过程,碳循环就无法进行,地球大气温度很快就会失控,而这就是金星目前的样子。

其次,那次相撞使得两颗行星内部的重金属合二为一,变成了地球内部炙热的岩浆。撞击还导致地球的自转速度变得非常快,当富含铁元素的液态岩浆以极快的速度旋转时,就会产生一个强大的磁场,为地球屏蔽了宇宙射线。相比之下,金星的磁场非常弱,因此金星上即使诞生了生命,肯定也都被宇宙射线照死了。

最后,作为一颗卫星来说,月球的相对体积是非常大的。正是因为有月球这样一颗大质量卫星的稳定作用,地球的自转轴才不会发生大幅度摇摆,地球的气候才能保持相对稳定。相比之下,金星没有这样一颗大卫星充当“稳定器”,所以金星的自转轴一直在不停地摇摆,导致金星上的气候变化剧烈,生命肯定不会喜欢那样的环境。

综上所述,地球之所以能够成为生命的摇篮,月球起到了关键的作用。问题在于,宇宙中两颗大质量行星发生撞击的概率是很低的,目前天文学家虽然已经在银河系中发现了数千颗行星,但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种事情曾经发生过。如果月球真的是由两颗行星碰撞而来的,那么我们几乎可以肯定地说,生命的出现是一个极小概率事件,我们人类很可能是银河系中的一个孤独的存在。

换句话说,阿波罗计划间接证明了人类才是宇宙间最大的奇迹。

意外之喜

科学研究的目的是探索未知,结果往往难以预料,阿波罗计划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本来这项计划的唯一目的就是登陆月球,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却是帮助人类更好地认识了地球,还顺带着拉开了现代环保运动的序幕。

事情还要从1966年说起。位于美国西海岸的旧金山在那一年爆发了嬉皮士运动,一位名叫斯图尔特·布兰德(Stewart Brand)的斯坦福大学毕业生受其影响,世界观发生了重大改变。

这位曾经的美军伞兵不再迷恋战争了,而是相信人类属于一个整体,相互合作才是王道,资本主义信奉的那套你死我活的竞争法则过时了。有一天他听说NASA拍到了一张地球的全身照,立刻决定在全美国发起一场请愿活动,希望NASA公布这张照片,因为他预感到这张照片的力量将会胜过千言万语,有助于宣传他的“万物一体”的理念。

原来,当时的人造卫星大都在近地轨道上活动,距离地球不够远,拍不到地球的全身像,只有飞出地球轨道才能看清地球的全貌,这一点只有阿波罗计划才能做到。当年美苏还处于“冷战”时代,太空是“冷战”的战场,NASA属于准军事单位,很多任务都是保密的。但迫于公民请愿活动的压力,NASA终于同意了布兰德的请求,于1967年公布了由ATS-3卫星拍到的一张地球的全身照。布兰德如获至宝,当即决定将这张照片印在了他创办的一本杂志的创刊号封面上。

这本杂志就是大名鼎鼎的《地球索引》(Whole Earth Catalog)。这本1968年出版的季刊一直被认为是嬉皮士运动的象征之一,但其实它是那场文化运动中的另类,因为当年大多数嬉皮青年选择逃避现实,沉浸在毒品营造的幻想世界中不能自拔。布兰德却选择直面真实的世界,号召大家行动起来,搬离大城市,去乡村开始一种自给自足的新生活。

《地球索引》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创办的。它相当于一本乡村生活手册,书中列举了布兰德心目中的理想生活方式所需的各种器物,并附上了购买信息,非常实用。更重要的是,布兰德在杂志中倡导一种可持续的生活方式,他认为地球资源是有限的,资本主义提倡的自由竞争终将毁灭地球,所以人类必须团结起来,相互合作,共同保护地球这个人类唯一的家园。

没有什么东西比那张地球全身照更能体现布兰德这一主张的了。今天的人们已经看到过很多次这样的照片了,不再感到新奇。但对于1968年的人类来说,那张照片太震撼了。虽然此前大家早已知道地球是圆的,宇宙无比巨大,但人类是视觉动物,千言万语不如一张照片更有说服力。很多环保主义者后来回忆说,正是那张照片让他们打心眼里意识到地球是一个整体,人类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保护地球环境才是唯一值得为之终身奋斗的事业。

就在《地球索引》出版后的第二年,美国的环保主义者们宣布成立了“地球之友”,并倡议每年的4月22日为地球日。1970年,美国政府成立了环保署(EPA),通过了第一个清洁空气法案,现代环保运动终于拉开了序幕。

不过,第一张地球全身照拍得不够好,画质和构图都不能令人满意。1968年底,“阿波罗8号”第一次飞出地球,进入月球轨道,那3名宇航员成为距离地球最远的人类。宇航员威廉·安德斯(William Anders)的主要任务是为月球拍照,以便NASA选出合适的登陆地点。但他无意间抬头一瞥,发现地球正从月球表面升起。出于人的本能,他立刻意识到那个景象是美的,于是他举起相机,拍下了那张后来被称为“地升”(Earthrise)的照片。

NASA之所以要安排真人去登月,而不是机器人,原因就在这里。

布兰德非常喜欢那张照片,将其用在了第二期《地球索引》的封面上。“这张照片准确地捕捉到了地球的真实形象。”他后来对一位记者说,“地球就是宇宙中的一座孤岛,被一大片毫无生气的黑色真空所包围。”

安德斯本人也被这张照片彻底改变了。他原来是一个狂热的“冷战”分子,自从那次绕月飞行之后,他不但变成了一个热爱和平的人,甚至连宗教信仰都变了。“我以前相信人类社会的核心就是主教,天上还有一位万能的大神,就像一架超级计算机一样关心着地球上每一个人的事情。离开地球之后我才知道,我的那些想法太荒谬了,于是我变成了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著名的无神论者)的好朋友!”

“阿波罗9号”的宇航员拉斯蒂·施威卡特(Rusty Schweickart)同样被地球的全身像震撼了:“为了争夺一条想象中的国界线,地球上的人们不停地打来打去。其实在太空里你根本看不到任何国界线,地球就是一个整体,一个美丽的整体。”

可惜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体验到阿波罗宇航员们的那种感觉。人们依旧打来打去,环保运动也遭遇到了越来越多的阻力。因为各国的环境政策有所不同,施威卡特当年没有看到的国界线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晰。比如海地和多米尼加共和国共享同一个海岛,但前者把自己境内的森林全都砍光了,两国之间出现了一条清晰的国界线,一边是黄色,一边是绿色,在太空中清晰可见。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阿波罗计划留下的遗产被人类遗忘了,而是证明环保是一项长期而又艰巨的任务,需要几代人不断地努力。事实上,阿波罗计划不但提供了环保的动力,而且还提供了环保的技术。比如,因为阿波罗计划而逐渐完善的卫星探测技术就帮助人类发现了臭氧洞等宏观的环境问题。如今这类技术在应对温室气体排放、森林保护和遏制全球变暖等领域都为科学家们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同样的,虽然布兰德希望的那种各国人民团结一心的美好愿景尚未实现,但阿波罗计划却在另一个方面帮助地球人连接成了一个整体,这就是个人电脑和互联网技术的兴起。

当年阿波罗计划所用的电脑极为原始,“阿波罗11号”携带的电脑内存只有36K,自重却高达17.5磅!为了提高电脑性能,同时减轻自身重量,NASA决定出资支持一家名叫“仙童”(Fairchild)的公司开发集成电路技术,并从这家公司订购了100万个这样的集成电路板,超过自身需求的10倍。后来这家公司的两位技术人员离开公司自立门户,成立了一家名为“英特尔”(Intel)的芯片公司,小型化个人电脑从此登上了世界舞台。

除此之外,台式计算器、无线通信、智能手机和互联网等新科技归根结底都和阿波罗计划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现代人依靠这些来源于阿波罗计划的新技术,从精神上连为一体。

20世纪70年代中期,《地球索引》出版了最后一期,封底是一张乡村风景照,上面有一行小字:Stay Hungry,Stay Foolish.(求知若饥,虚心若愚。)这既是布兰德留给世人的忠告,也是阿波罗计划留给人类的精神遗产。

一位名叫史蒂夫·乔布斯(Steve Jobs)的人可以说是最好的继承人。

最后的冒险

那张“地升”照片并不是最有名的地球照片。1972年底,“阿波罗17号”最后一次飞往月球,宇航员随身携带了一架高级哈苏相机,在一个恰当的时刻拍到了一张高清的地球全身照。那天地球上空云层较少,整个地球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的海蓝色,那张照片因此被后人称为“蓝色弹珠”(Blue Marble)。

根据英国《卫报》所做的统计,这张“蓝色弹珠”是人类历史上被复制次数最多的照片。除了画质优秀之外,它最引人注目的特征就是非洲大陆正好位于画面的正中间。非洲是人类的摇篮,我们正是在非洲进化成人的。之后,我们的祖先勇敢地走出了非洲,逐渐占领了整个地球。这张照片则预示着我们即将再次踏上征程,出发之前最后一次回望家乡,然后便义无反顾地走进了茫茫宇宙之中。

一张照片概括了整个人类发展史,真是太有诗意了。

纵观整个人类历史,迄今为止最关键的两个节点就是8万年前人类走出非洲,以及1492年哥伦布的那次著名的远征。前者让我们的祖先走出摇篮,占领了全世界,后者则让分散在世界各地的人们终于连成一体,人类变成了一个大家庭。

这两件事都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才完成的。前者不必多说,远古时期的人类每一次离开巢穴的远行都是一次冒险,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后者同样是一次纯粹的冒险,因为当时还有很多人相信地球是方的,哥伦布手下的海员们最怕的不是死于饥渴,而是从地球的边缘掉下去。哥伦布本人虽然相信地球是圆的,但他算错了地球的直径,误以为只需向西航行4600公里就可以到达印度了。殊不知两地的实际距离约为2.2万公里,如果没有“侥幸”遇到美洲大陆的话,哥伦布必死无疑。

人类历史上还有很多像哥伦布那样的冒险家,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死了,只有少数几个幸运儿活了下来。但是,这些人的贡献是其他任何人都无法相比的,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为人类开辟了一个又一个全新的疆域,从根本上改变了这个世界的运行轨迹。

冒险家们不一定都是强者,他们不需要拥有高超的技艺,也不必怀有高尚的目的,大多数冒险家甚至都是因为被逼无奈才被迫铤而走险的,他们所拥有的只是一颗勇敢的心。比如哥伦布就是个水平很一般的航海家,他之所以敢于向西航行,唯一的动力就是发财。当时的西欧人被奥斯曼帝国挡住了和亚洲的通商之路,想不出其他解决办法,只能在哥伦布身上赌一把。

阿波罗计划无疑是又一次大冒险。按照当年的技术水平来估算,阿波罗宇航员们有三分之一的可能性会死在路上。事实上,“阿波罗1号”还没上天就发生了事故,3名宇航员被活活烧死在登月舱里。所幸NASA并没有被这次事故吓倒,而是坚持了下来,这才有了“阿波罗11号”的成功。

根据事后的统计,阿波罗计划一共花费了254亿美元,这笔钱相当于现在的2200亿美元。如果不是为了“冷战”,很难想象美国国会愿意拿出这么多钱去登月。从另一个角度讲,虽然肯尼迪宇航中心最多时也仅仅雇用了2.6万人,但因为阿波罗计划的很多组成部分都是外包的,全美国一共有分属1.2万家公司的40多万名雇员参与了这项计划,其中很多人都是义务劳动,没有报酬,但干起活来比拿工资的还勤奋,这就不能简单地用“冷战”来解释了。

尼尔·阿姆斯特朗的传记作家詹姆斯·汉森(James Hansen)回忆说,阿姆斯特朗喜欢把登月比作波利尼西亚人对于太平洋的征服。这群人原本生活在中国大陆,很多年前因为某种原因乘船东渡,从大陆来到台湾岛定居。他们在台湾岛上住了数千年,不断地改进航海技术,直到公元前2500年时,他们自认为技术成熟了,便决定继续朝大海进发,先是到达了菲律宾,然后又用了几千年的时间,一个岛一个岛地向远方迁徙,最终占领了从新西兰到夏威夷再到复活节岛的绝大部分太平洋岛屿。

要知道,太平洋约占地表总面积的三分之一,对于当时的人类来说绝对和外太空无异。波利尼西亚人的这次大迁徙可以称得上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远征,其成就一点也不亚于哥伦布。

从上面这段话可以看出,阿姆斯特朗是一个眼光远大的人,对于登月的真正意义看得比别人都透彻,否则他也不可能在踏上月球之后说出那句事先未经排练的经典台词。可惜的是,并没有多少人真正理解阿姆斯特朗。

根据汉森的原著改编的同名电影《登月第一人》把阿姆斯特朗拍成了一个感情脆弱的小男人,为了煽情甚至不惜虚构了阿姆斯特朗往月球陨石坑里扔女儿纪念品的情节。一位熟悉当时情况的专家评论说,如果阿姆斯特朗真的像电影里描述的那样,他肯定不会被NASA选为第一个登月的人。

遗憾的是,大部分美国民众都更像那位电影导演,把登月仅仅看成是一场关于“冷战”的游戏,或者是一次关于个人的情感救赎。“阿波罗11号”返航之后,美国人对于阿波罗计划的热情一落千丈,NASA获得的经费急速缩减,不得不于1972年底草草收场,宣布阿波罗计划结束。其实当时还有两枚“土星5号”火箭已经造好了,完全具备发射条件,但它们只能待在原地生锈,最终变成了博物馆的展品。

自那之后,这个世界越来越和平,人们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这当然是好事,但人类也因此而失去了进取的动力,变得越来越畏首畏尾了。现在的社会制度让我们的科学家和探险家们变得越来越小心翼翼,不愿承担任何风险。如果阿波罗计划放到现在的社会环境下,是不可能被任何政府批准的。

更糟糕的是,现有的科研体制越来越偏重实用性,科学家们渐渐失去了仰望星空的勇气和动力。著名的美国人类遗传学家大卫·赖克(David Reich)为了获得研究人类进化的经费,不得不编写一个实用的理由,把自己的研究归到遗传病领域里去。

他在去年出版的一本新书《人类起源的故事》里忍不出发出了如下的抗议:“我们科学家,受困于科研资助体制,经常要证明我们的研究工作在卫生或科技方面有实用价值。但是,人类的好奇心本身难道不应该被认可吗?……我再次呼吁,对人类自身历史的研究至关重要,无论是艺术、音乐、文学,还是宇宙学等等。这些研究,可以让我们对人类的共同处境保持警醒的认知。这些认知越是在意料之外,对人类就越是举足轻重。”

问题在于,所有那些涉及宏大问题的探索都需要有无以伦比的远见和耐心,可当今人类正变得越来越没有耐心了。美国著名科普作家乔治·穆瑟尔(George Musser)认为,正是技术的进步让我们失去了感知漫长时间的能力。

他在2019年夏季出版的《美国学者》(The American Scholar)季刊上撰文指出,因为进化的原因,人类的感知能力一直是很有限的。科技的进步极大地改变了人类感知空间的能力,大如宇宙小如原子远如星系弱如星光的物体如今都能很轻易地被人们看见了。但是,科技的进步反而缩小了我们感知时间的能力。在现代科技的帮助下,我们的所有需求都会越来越快地得到满足,于是我们就越来越局限于眼前的苟且,看不到或者没有耐心去考虑长远的未来。

阿波罗计划前后延续了10年,它所面对的问题更是涉及到人类千百年之后的未来,但现在的人们已经无暇考虑那么远的事情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互联网领域突飞猛进,在医药行业进展神速,但在气候变化这类“漫长”的问题上却束手无策的根本原因。

而这,正是阿波罗计划留给人类的最大遗产。在过去的这50年里,人类似乎已经将其遗忘。不知道在接下来的50年里,人类能否有足够的勇气和耐心继承这笔遗产,再次抬起头仰望星空。

结语

人类的每一次冒险,结果都难以预料。当初哥伦布一时冲动,换来的却是一场足以改变人类历史进程的大变革。住在世界各地的人们从此开始自由地交换物资和思想,并在这一过程中彻底改变了世界观,人类从此拉开了现代化的序幕。

如果阿波罗计划没有停止,而是继续下去的话,也许今天的人们已经在月球上建立了永久基地,我们所要考虑的问题将是假期到底是去月球还是火星?时间不宽裕的人也许会考虑纽约,因为基于“土星5号”而开发出来的新火箭技术很可能已经把北京至纽约的飞行时间缩短到了一个小时以内。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们失去了想象未来的勇气和胆量了呢?

(参考资料:《The Apollo Program-The History and Legacy of America’s Most Famous Space Missions》By Charles River Editors;《Rocket Ranch —The Nuts and Bolts of the Apollo Moon Program at Kennedy Space Center》By Jonathan H.Ward;《Taking Science to the Moon-Lunar Experiments and the Apollo Program》By Donald A.Beatt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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