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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在田的主页

08 Augu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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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阅:理想爆雷时,请记住湖边一件美好的事

李承鹏

这天深夜,潘小刚忽然在一个很小的群里告诉我,他润了,此时正在飞往枫叶国的航班上,独自带着12岁的女儿。他说此事已悄悄操作了一年多,谁也没通知、没透露,就是默默准备……直到飞机起飞离开祖国时,才跟大家做一场最后的告别。为此,他专门买了全程的WIFI。

​潘小刚是个沉默的中年人,一开口却如同惊雷。

​他说因为北京熔断了北美航班,只得带着女儿从上海出关。又因为疫情防控,小红帽早早下班,号称世界第一的虹桥车站没有直梯只有扶梯,开了下行没开上行,这天气温高达40度,当他分三次把六个大箱子两个大背包运到站外时,内裤都湿透了。幸运的是打到一辆黑车(只有黑车才能进站),对方要价350元,他二话不说掏出钱就从虹桥一路狂奔到浦东,就在机场椅子上熬了一宿,都没敢住酒店,因为上海不稳定,怕出什么意外,就出不去了。

​浦东机场到处是横七竖八从外地来沪等待出国的人,有睡椅子的,有直接打地铺的,乌泱泱跟难民一样……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空调不管用,人坐着都出一身汗,反倒厕所凉快,他每个小时都要去一趟。他和女儿整宿没睡,就是焦虑,熬到早晨才开始值机,又排了一个半小时的队……过海关时,被严肃地问出去干什么?他小心翼翼说出去陪女儿读书……然后箱子被翻个底儿掉,所有金属和书籍都要看……

​潘小刚说他是我十几年的读者了,看过我所有的书和文章。其实我对他没什么印象,他不太说话也不在群里争论,这些年群风风建建,好多人再也不见。他说从当年驻南大使馆被炸热血澎湃跑米帝大使馆门口扔鸡蛋,到现在义无反顾润掉,中间发生了太多、太多……我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读者忽然润了竟有一丝伤感,也许因为他说离别时,妻子在北京南站哭着向父女俩挥手告别,她得留下来处理房子和挣些留学费用,也许因为他50岁了还要带女儿去异国打拼,而他拿的只是旅游签,初步安顿下来打算学个证,从此在那里打工和生活了。

​明白了,他是想黑下去。

​就是,一个典型的中产阶级理想之破灭。才知道他在北京有房有车有户口,每年可以出国旅游两次那种,毅然润掉,一定有充足理由……他说:“这是一个不断强化决心的过程,就是为了自由,这些年社会事件太多了,每一件都推动我出去,最后推动我的还是徐州铁链女,因为我也有女儿,有天我忽然发现,其实我女儿和铁链女,就差那当头一棒……”

​我俩聊了很多,似乎又没聊什么,跟这些年与润掉的朋友道别一样,都在水里,冷暖自知。慢慢地你就不觉得多疼,慢慢地末梢神经也麻木了,慢慢地心生老茧,你呆在水里一辈子都不会动,任由水温慢慢升高,最后你成为热水的一部分,泳姿自如……也可能,某一件事在某一秒忽然扎到你内心某个点,你砰地跳起来,就润了。

​匆忙祝福父女俩,因为有个旅行计划,我就去关注50年一遇的高温。窗外像被晒化了,有户人家屋顶太阳能板支架被烤软掉下来,树上知了热得拼命叫,有人在跑步,嘴里诅咒着什么……我担心,他会写检讨。

侯宝林、郭启儒有个相声《八大改行》,咸丰驾崩那会儿,为了避讳,卖胡萝卜的得用蓝布套着、西瓜的瓤得用白布盖着,酒糟鼻出门给娘抓药被官差一鞭子打了,“爷,您为啥打我?”“你特么先把这酒糟鼻给染蓝了才出门儿。”

​还是忍不住去想潘小刚,他是幸运的,至少女儿是求学去国外,而不是被计生委社会调剂卖到国外,房子没烂尾,攒的钱也没被社会调剂到吕奕的瑞士账户……对了,当储户们发现账户出了事故时,吕奕正在纽约时代广场大屏幕声情并茂“讲好中国故事”。这年头,你要是不给中国百姓制造点事故,都没资格去讲好中国故事。

中国其实不缺美好故事,是伯牙、子期高山流水抚罢一曲破琴绝弦,是萧肃如松的嵇康竹林光膀子打铁以示“远迈不群”,是宋仁宗在御花园渴得发齁也不提醒侍从免得他们被责罚,再不济也是青帮大亨杜月笙一把火烧掉所有借条。虽说中华文明这条大河也是鱼龙混杂泥沙俱下,但审美金线毕竟还在。可不知何时,你要不够无耻,都讲不好中国故事,比如:为了凑齐社区接种名额,社区人员溜进私宅忽悠98岁精神病老人打疫苗,导致老人病危,还伪造签名说老人是自愿,然后叨盘老师们就向世界讲“我们的抗疫是最经济、效果最好”。

真无耻。

​早在1976年WG刚结束时,北岛就写了一首《回答》试图回答:“卑鄙是卑鄙者是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到了现在就是:核酸是居委会的通行证,疫苗是健康者的墓志铭。无耻成了支柱产业。一边核酸经济取得了伟大胜利,一边成千上万家小店难以为继,有个留言让人泪奔:我真的很爱我的店,可实在扛不动了,扛不动了,押金不要了,我得养老人、孩子……

​一个时代结束了,这将是一个分水岭。在此之前你相信奋斗改变命运,在此之后你明白只有基因能改变命运。并非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而是精子必须要游对地方。当初电视剧《奋斗》把80后激励得肾上腺噼啪爆表,现在他们发现,他们把房地产奋斗成中国支柱产业,把自己奋斗成了房地产的支柱产业……《奋斗》的编剧石康早去了美国。爱国主义金融导师翟山鹰断言美国五年内必垮掉后,也带着割来的几十亿润到美国,“他们那么傻,我不骗,下一拨人也会骗”,是个良心小偷,偷了你钱包但把身份证留下,让你能认清自己的身份。

​中国人毕生奋斗不外乎孩子、老人、存款、房子……孩子被社会调剂,老人被疫苗,存款爆雷,房子烂尾,想想哪一件真正属于你?思想也不属于你,你刚写了段情感小说的开头,“今上午我去接小丽……”就遭到远程删除。至此,人工智能超过人类已无悬念,愚蠢的人类均看不出这段哪儿犯忌,但AI技术就迅速捕获开头那俩字……科技人员已能用人工智能甄别党员忠诚度,也能用AI技术判断妓女,站街头超过一分钟或与异性交谈超五秒钟就是性交易。有个妈妈天天在街口接下班的儿子,这天儿子回家找不到她,才接到阿Sir电话,你妈在警局……

​为人民服务,还是为人民性服务,哪个工种都得接受老大哥全方位无死角把控。有个国税女公务员因卖淫被抓得到大家夸赞,现在人民群众已识趣地把官员的道德水准降得很低了,不贪千万都不能叫贪官,女公务员出卖自己身体那简直就是圣女。所以《菜根谭》说:老妓晚景从良,一世之烟花无碍;贞妇白头失守,半生之清苦俱非。翻译成大白话,女大学生出去坐台叫堕落,坐台小姐去读夜大那叫上进。其实真正让人肃然起敬的是前些时候上海一家奶茶店女店主,因为疫情交不起房租,为挽救苦心经营多年濒临倒闭的奶茶店,在抖音开了尺度大点的直播,就被判了三年。

​其实我不是很介意穷,只是很介意如果不无耻就会变穷;我也不介意没有尊严,只是很介意只有无耻才获得尊严。

​当一个国家道德普遍沦丧,你会怀疑自己作为人的合理性。太宰治在《人间失格》里说: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就能明白中产阶级潘小刚为何润掉了。他1995年大学毕业后北漂,没钱没房,但相信奋斗能改变人生。他快乐而热血,申奥时还痛骂老外造谣北京污染。他唯一担心的是,没及时办理暂住证就会被抓去挖沙子。无数个996、007,他有房有车有户口实现了阶层提升。他觉得要回报社会,遇到不公得发声。有一天他发现北京确实污染严重,这并非反动势力造谣。有一天他带女儿去日本看樱花,那么美丽的樱花,女儿却说“我怕日本人冲过来拿刺刀把我们杀了”,他震惊女儿受了仇恨教育。有一天他发现品学兼优的女儿小升初时,无论从成绩排位和划片政策都铁定就读汇文中学竟被人顶替掉,女儿哭了整晚,只说了三个字“不公平”。有一天他为铁链女发声,微博就风号了……他忽然发现,虽然有房有车有户口了,但自己仍没办暂住证,随时会被抓去挖沙子。

​那一瞬间,就决定着他将站在浦东机场,经历漫长的排队,“登上飞机的一刹那,我的心情忽然平静了,就像一场紧张激烈的比赛艰苦拿到胜利,却不需要欢呼雀跃,平静享受这一时刻就好了……”

​潘小刚落地后,补了一大觉,发来一段我文章里的话:我从未想过,在自己的祖国使用母语像是一场偷渡,每一次写作,都是在进行一场不可告人的走私。

​我祝他好运的时候,才发现我住的小渔村不远处,就是太平轮沉没的地方。那个漆黑夜晚,上千名流、中产阶级、屌丝坐船准备润到台湾,没有月光也没有船灯,巨大的撞击声中人们尖叫着、沉没着,连同生命和全部家当。他们在黑暗中驶向一个不知名的叫希望的地方,但是……你知道吗,他们坐上这条船,并不是想奔向一个光明的地方,只是想逃离心里的黯然迷茫。

​时隔多年,这片海平静得像从未发生过什么,正是禁渔期,有游船在水上快乐航行,甲板上的大妈们一如遍地所见那样舞动丝巾摆着造型,唱起“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无论我走到哪里,都留下一首赞歌。”大妈和潘小刚如此不同,她们有坚定信仰。

​只是上岸的时候,几个大妈健康码出了问题,与工作人员争吵起来,码头一度混乱。她们嚷着:大热天的,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啊。工作人员一声震天怒吼:不想违法犯罪的,都得等!

​码头上忽然安静下来,大妈们身形定格,变得没有言语,甚至没有表情,只听见海风呼呼刮过,红红绿绿的丝巾在风中沉默飘曳。

​这几乎就是这个时代的图腾: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什么,又不知最后等来的将是什么,每个人都知道事情将有一个结果,却不知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出结果。人们能做的只能是等,等待本身就是一种结果。

​两年多了,从原地静止等到全域静默管理,从居家观察等到集中硬隔离,从气泡式管理、切块化管理、轮动式管理等到错峰下田、波谷上班、宿舍制动,从黄码、灰码、红码、八百米时空伴随等到电子磁条、电子手环以及过期不核酸被拘留,终于等到外资撤离、摩擦性失业、小店关闭。你仰面朝天、一声长叹,你两眼无光,情绪敏感、行为焦虑,然后上海就传出排查疑似精神病患者,“无故不上学、不上班、不出家门、过分话多、到处乱跑、乱管闲事”等症状将作为精神病排查线索。

​夜深人静,你我对着镜子里焦虑的自己,人人都是精神病。

​前两天我旅行到武汉,一个叫布鲁斯.万的哥们儿来接站。1米92的大个头,声音洪亮得像嗓子里安了个扩音器,他是个热烈的人,也是个话痨,每一秒钟都试图跟我说话,每一秒都在用话头填补交谈的空白。我注意到,这特征相当符合上海的排查线索。有一次我抓住0.1秒空档打断他,问:你有安全感吗?

​他的声音忽然低矮下来,低矮到尘埃,他说:就是没安全感,一切都没安全感……说完,这个话痨就沉默了,很久。

​才知道,82年的他大学毕业后先去杭州打工,又去珠海创业,输得毛都不剩,回到武汉。2019年屌丝的他借钱开了一家柴火鸡餐馆,三个月后,疫情来了……就关门了。他忘掉欠下的那串数字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下楼抢菜,回家怕传染老婆,每回都站门外用酒精把衣服鞋底手机喷好几分钟,那样子活像从地狱回来。他穷得酒精不舍得多用,被喷坏的手机让他心疼好久,现在欠一屁股债,住在城中村,到处推销一种半成品肉丸,每月挣四千多。老婆在家备孕,没收入。

​他说其实都不敢要孩子,有时候就想,不如去死。

他说等还完债就润了,哪怕去国外开卡车、刷盘子,重要是自由。而我没告诉他,有钱才能润,没钱只有死撑,撑着撑着就被生活打磨圆润,没勇气发声,你没法润,只能润物细无声。

​在《通往奴役之路》里,哈耶克说,历史就是统治者制造通货膨胀的过程。哪怕一米九二的大长腿也跑不过通胀,因为发令枪在人家手里,随时可以抢跑。哈耶克又说,如果你知道人们如何对抗通胀时的生活,就该夸他们多么足智多谋。哈老师还是小白了,如果他足够了解特色,这句话会改成:如果你知道公务员如何对抗通胀时的生活,就该夸他们多么的足智多谋。

​最近成都发生了疫情,一份流调充满新意,没有人物只有门牌号,可是网友发现每个门牌号后面隐藏着一家体制内单位。它表明,公务员们在上班时间,足迹惬意地遍布太古里,莱茵春天茶楼,IFS、陶德砂锅、春熙路健身房、爱玛仕店、香奈尔远洋店,还有一些酒店,估计是去开……不对,是去开会了。

​总在单位上班多费电哪,利用上班时间去爱玛仕、香奈尔可以拉动GDP,去茶楼、健身房、陶德砂呐、足浴还可以解决就业问题。为帮人民对抗通胀,公务员们,您辛苦了。老板,再加个钟。

​而另一份姚寨沟流调显示:患者的轨迹——去汽车东站买馒头,去盘旋路劳务市场,去东站买馒头,去劳务市场,去买馒头,去劳务市场……穷人真是过得毫无新意。

​苍天已死,红日当立。一个时代结束了,另一个时代开启。不要恶意对比公务员和农民工的轨迹,你看,今年公务员将补录5182人,其中5000名是税务员,散人惊叹:那是5000把闪闪发光的镰刀啊。就此,红墙之内,大富大贵,红墙以外,无论中产阶级还是屌丝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连矿老板过去总想自家孩子进三星、进外企、进世界五百强,现在觉得这太特么LOW了,娃啊,你好容易拿了核物理硕士,咋也得进个街道办吧,实在不行当个城管,不被欺负,还稳定……恍惚回到四十年前,那时,看得见的手辗压看不见的手,那时傻子瓜子创始人觉得推车卖瓜子像做贼,那时柳传志骑个破自行车,觉得自己地位比马路丫子还低。四十年打拼让国民受益“看不见的手”,而柳传志这一支好容易传到柳青,前两天滴滴被罚八十多亿,举国大快人心。资本家多坏啊,让我们去考公务员吧,让我们一起去看流星雨。

​四十年后,看得见的手回来了,或从未退场。柳传志该记得,他在正和岛训诫各位:不要谈政治,要在商言商。信佛的他更该记得,佛在那烂陀寺说:你的每一句话都是因,你的每一次事故都是果。

​每个人都焦虑,但人类的焦虑并不相通。马云在西班牙豪华游艇上焦虑什么时候重建帝国,你在摩拜单车上焦虑如何在拼夕夕抢到优惠券;每个人都觉着自己正在掉下去,掉下去,但没谁帮忙拽住你,因为他也在不断掉下去。你当初对仗义执言的人多冷漠,现在你掉下去时就有多落寞。也是因果。

​我不知道你懂不懂我的意思,大幕拉开了,你没机会卷土重来,你不可能像过去那样每天辛勤工作、每天做文案,付诸行动、交易,再喜悦地把每一份劳动成果存在银行,牛逼哄哄地说你有一个梦。

​1968年4月4日,马丁.路德.金在华盛顿慷慨激昂:我有一个梦,现在是去银行兑现它的时候了!他是没到过咱们这儿,他敢牛逼哄哄跑银行兑现梦想,柜台就会冷冷告知:对不起,您的梦想自动跳转成理财产品,它爆雷了。他敢逼叨,一定会被白衬衣摁地下暴打得他妈都不认识他。

​别意淫鸡汤体的阶层突破了,打一开始这就不成立。最近大家爱聊马斯洛的人生的五层境界:生存(吃饭)、安全(工作保障和免于恐惧)、社交(情感)、尊重(权利)、自我实现(超越现实的审美)。说这符合着人类作为灵长类高级哺乳动物的升华轨迹。你们胡说什么呢,叫化子要什么红糖白糖,要啥自行车。商鞅早就定下祖制,他说:疲民、弱民、贫民、辱民、壹民……让他们吃上饭就够了,还不能管太饱。帝国子民完美的人生轨迹就该是馒头、劳务市场、馒头、劳务市场、馒头……

​常有人来问我该怎么办。我说,对不起,我也泡在水里换着泳姿呢。也许你真正要做的,是带着愧意,深觉自己对不起社会,更坚韧地参与到搬砖中去,如果受了伤害,也要学习这位工友:刚才在华山医院见到一个农民工,手指断了,可没有核酸码也没带身份证,医院不让进。他是别的医院转来的,那家不给做。现在他站在那儿,手里就握着掉下来的半截断指,沾满了泥,连血都没有。医生看惯了这种场面,麻木了,慢悠悠说在哪里做核酸,呼来唤去。整个过程感觉这个大叔特别能忍,还有一种愧疚感,觉得给大家添麻烦了。要不是问起来,人们都不知道他手里还握着一根已经蜡黄的断指。他就在那里默默排队,不敢发脾气,因为没做核酸,他生怕又被医院赶出来了……

​此处该上苦难即是美德、大爱无疆的音乐……说起音乐,前两天看了个视频,画面响着凤凰传奇,一群大妈在街边跳着广场舞,那么祥和、从容、显示生活的美好,镜头摇过去,对面竟有个男人因为生活不如意要跳楼,正从阳台往下挪。可十几米外的大妈们不为所动,正眼都不瞅一下那跳楼的男人,继续祥和、从容、美好的舞蹈。总之,非常电影感,楼上和楼下,毫无违和。

很具象征意义。

​所以面对生活,你要活出些禅意。要么你像推销半成品肉丸的布鲁斯那样,身负贫穷、怀揣热情,对着客户说:哥,我干了,您随意。

​要么像跑到彼岸读野鸡大学做足浴师的凤姐说:我已翻篇,你还在刻舟求剑,我润了,你随意。

​最新的全世界最想移民的国家排名出炉,中国飙升至第四名,澳洲才排第九名,我猜第一名肯定是朝鲜。

这篇文章写了很多成年人的命运,他们不重要,命数已定。我写他们只是为了反衬,带出湖边一件特别特别美好的事情:

今天,是潘小刚女儿的生日,满13岁整。潘小刚一大早就去超市取了预订的生日蛋糕,然后带着女儿一起去湖边散步,那里有很多小伙、姑娘在踢球,纯天然草坪,纯天然表情。异国土地上,潘小刚祝女儿生日快乐,女儿吹了蜡烛。他俩看着像大海一样无边无际的安大略湖,女儿忽然说:这是第一次没在妈妈身边过生日,但这里有自由的海鸥、松鼠、和善的当地人,我并不孤单,我喜欢这里没压力,虽然暂还没朋友,但相信不久就会在学校里得到很多很多好朋友。

​她这么说,潘小刚忽然感到,女儿瞬间长大了。

​父亲和女儿至今热爱着对岸的祖国,他俩把自由揣在心里,走到哪里,自己就是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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