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阅：对石达开集团的考察
河北学刊2006年06期
内容提要：太平天国建都天京以后，石达开已经是太平天国的第四号人物了。石达开集团包括知名的石姓族众19人，“翼殿”属下约两千人，后来，归他指挥的多达十万余人，在太平天国史上举足轻重。对该集团进行考察，不仅从中可以看出石达开的功过是非，而且也可以看出太平天国兴亡得失的内因所在。
一
石达开，小名亚达，生于道光十一年（1831年）二月中旬。他的祖先原居广东省和平县，属客家人。其高曾祖辈已落籍广西省桂平县白沙乡间，后又迁居贵县（今贵港市）北山里那良村。其父石昌辉，母周氏，生达开和三个女儿。不久，又迁居那帮村。石姓族人六七十家，聚居那良、那帮等几个小屯上。此时，他堂房兄弟已有16人。
道光二十四年（1844年），洪秀全、冯云山等到广西传教。二十八年（1848年），杨秀清托天父下凡，萧朝贵托天兄耶稣下凡。二十九年（1849年）八月，萧朝贵、韦昌辉到石达开家。天兄下凡，教导石福隆、石贤隆。十二月，石达开等与六屈村周凤鸣对仗，萧朝贵、韦昌辉带兵支援，石贤隆、石福隆、石镇交等供应粮草，打破六屈村。三十年（1850年）七月，石达开召集会众千余人，至桂平白沙圩，开炉铸炮。其中后来知名的有石祥祯、石凤魁、石凤苞、石龙泉、石达德、石达英、石明开、石镇嵛、石镇岗、石镇交、石镇吉、石镇龙（后在天京东门外与清军作战阵亡）、石镇高、石镇奇、石镇发、石镇常、石福隆、石贤隆、黄玉昆（石达开之岳父，咸丰七年，在江西吉安阵亡）、黄贵生（石达开之外甥）、周风善（石达开之亲戚）等。白沙圩人林凤祥、秦日纲等似乎亦应在其中。屯扎三十余日，开往金田。十二月初十日（1851年1月11日），拜上帝会众在金田村起义，建立太平军，建号太平天国。石达开所部，已至四千余人。咸丰元年（1851年）二月，洪秀全在东乡登基称天王，以杨秀清为中军主将，萧朝贵为前军主将，冯云山为后军主将，韦昌辉为右军主将，石达开为左军主将。闰八月，太平军克永安州城。十月，洪秀全封杨秀清为东王，萧朝贵为西王，冯云山为南王，韦昌辉为北王，石达开为翼王。石达开当时只有20岁，为最年轻者。他身材高大，面长色白，须髭微黄，满头黑发，两眼炯炯有神，英姿勃发，一表人才。
咸丰二年（1852年）二月，太平军从永安突围。四月，冯云山在全州中炮牺牲。七月，萧朝贵在长沙中炮牺牲。十一月，克汉口。十二月，石达开、黄玉昆等克武昌。三年（1853年）正月，离武汉东下；二月，占领南京，改称天京，建为首都。石达开与韦昌辉一起，协助杨秀清总理朝政。三月，派李开芳、林凤祥率兵北伐。英国公使文翰访问天京，石达开与韦昌辉负责接待。四月，派胡以晃、赖汉英等西征。五月，胡以晃、赖汉英等克安庆，赖汉英进而围攻南昌。七月，国宗提督军务石祥贞、石凤魁等参加围攻南昌。八月，撤围，克九江。九月，克汉口、汉阳。十月，退出汉口、汉阳，驻黄州；石达开出镇安庆。十二月，胡以晃克庐州。
咸丰四年（1854年）正月，石祥贞、石凤魁、石镇嵛等克汉阳、汉口。曾国藩组成湘军，发表《讨粤匪檄》，誓师东征。二月，杨秀清怕石达开得安徽民心，派秦日纲代石达开守安庆，使石达开回天京，分韦昌辉之权。三月，石祥贞等克岳州。四月，杨秀清又忌秦日纲，另派罗大纲代之，使秦日纲回天京，分秦之麾下隶杨秀清统辖，以少其众。秦日纲的牧马人坐门前，见杨秀清之同庚叔，未起立致敬，该同庚叔怒，鞭打牧马人200鞭，再送交黄玉昆，意欲黄加杖，黄谓既鞭可勿杖，同庚叔诉于杨秀清，杨使石达开拘黄玉昆，黄闻而辞职，陈承瑢、秦日纲也辞职抗议，杨将彼等锁发韦昌辉，韦杖责秦一百、陈二百、黄三百，将牧马人五马分尸。
六月，国宗石凤魁、石凤苞等克武昌。秋官又正丞相曾天养向石达开报告，恐岳州难守；石达开指示他可退赴下游，坚筑营盘，静候东王命令。七月，国宗石镇嵛率部万余人助攻岳州。闰七月，石祥贞在天京高桥门阵亡。太平天国粮食供应困难，洪秀全批准石达开等奏请，照旧交粮纳税。八月，石凤魁等退出武昌。十月，国宗提督军务石明开进攻秣陵关。石镇嵛在半壁山阵亡。十二月，石达开在鄱阳湖口胜湘军水师。曾国藩愤极欲死，被人劝止。
咸丰五年（1855年）正月，秦日纲等克汉阳。僧格林沁陷连镇，林凤祥被俘。二月，秦日纲等克武昌。四月，僧格林沁陷冯官屯，李开芳被俘。北伐孤军深入，犯兵家之大忌，终归于败。九月，石达开率胡以晃、黄玉昆、张遂谋、赖裕新、傅忠信等进援武汉。十月，和春等陷庐州。十一月，石达开等克江西新昌、临江、瑞州、新淦等地。广东天地会众参加石达开部，被称为“花旗”。十二月，又克袁州、永丰、萍乡等地。
石达开在天京，初住青溪里巷熊氏宅，后移居大中桥刘宅，再迁上江考棚。曾将城北妙相庵收为翼府花园，后又改归天王。翼王府亦有妇女数百，有妻、妾7人；有正典翼舆1人，副典翼舆1人，典翼舆800人，典翼马60人，典翼乐100人，典翼彩80人，典翼锣24人，典翼炮20人，典翼更12人，典翼牢2人，典翼刑2人，典翼袍2人，典翼厨2人，典翼水2人，典翼柴2人，翼殿参护（即牌刀手）800人；女官有翼殿内贵使、翼殿内掌门。另有六部尚书，每部1人，承宣24人，仆射16人，左右掌门2人，左右指使2人，大旗手1人。共约2000人。其中知名者有翼贵丈黄玉昆，理翼殿事黄再兴，翼殿丞相刘承芳，国宗石镇岗，翼殿左一承宣何新金，翼殿右二承宣方营宗，翼殿吏部尚书韦尔编，翼殿尚书潘合孚，翼殿尚书杨在田，翼殿尚书周北顺，翼试状元杨朝福。
咸丰六年（1856年）正月，石达开率翼贵丈黄玉昆，春官丞相张遂谋，夏官又副丞相曾锦谦等克江西安义、吉安。二月，大胜于樟树镇，克丰城、抚州、东乡、安仁、万年、建昌。三月初一日，秦日纲等克扬州。初七日，石达开等自万年东援天京。杨秀清托天父下凡，免响锣、鼓、炮。韦昌辉未出令传齐子女，宣明道理，被杖责四十为戒。十二日，石达开等克安徽祁门。二十八日，克宁国。四月二十五日，克江浦。二十九日，秦日纲等大败帮办江南军务江苏巡抚吉尔杭阿于高资，吉尔杭阿自杀。五月十七日，石达开与杨秀清、秦日纲等大破江南大营，天京解围。六月初五日，韦昌辉等克饶州，代黄玉昆主持江西军务。十三日，石达开率3万人上援武汉。七月十一日，与清军战于武昌东南之鲁家港。二
太平军大破江南大营的胜利，冲昏了杨秀清的头脑，他认为逼洪秀全封他万岁的时候已到。咸丰六年七月十五日（天历七月初九日，1856年8月15日），杨秀清托天父下凡，说：“秦日纲帮妖，陈承瑢帮妖，放煷烧朕城了矣，未有救矣。”中午，天父又下凡，召洪秀全到东王府，说：“朝内诸臣不得力，未齐敬拜帝真神。”这是天父最后一次下凡，也是洪秀全亲去东王府的惟一官方记载，与《金陵续记》所记逼封万岁的时间也相合。通封万岁应该就在这一天。
佐天侯陈承瑢向洪秀全告密，说杨秀清要杀洪秀全而夺其位，并自告奋勇愿负扫除奸党的责任。洪秀全立即下密诏，召韦昌辉、石达开、秦日纲回京杀杨秀清。首先回到天京的，是杨秀清认为已经“帮妖”而近在丹阳的秦日纲。两江总督怡良奏称：“伪北王韦逆由丹阳败回金陵，杨逆闭门不纳，逆首洪秀全开门放进，因此起衅，互相残杀。”从丹阳回来的，只能是秦日纲，而不是韦昌辉。至于杨秀清部与秦日纲部发生武装冲突的日期，近在天京城外的清军将领张国梁，在他给怡良的信中，说是此“事在七月十九日”。另外，浙江巡抚何桂清根据各路探报，奏明：“均称金陵贼首于七月二十二起，闭城自相残害。”汪士铎则又记载，自七月二十六日起，金陵城内“贼首”互相残杀。
八月初三日，韦昌辉率3000人回到天京。有人根据从天京城内出来者所言，记载说：“韦至洪处，先遣伪北殿承宣某贼往传杨逆来洪处议事，杨怒不往，并将其贼使缚于厅柱，用炮轰毙，一面令伪东殿尚书傅学贤率东党众贼扎于汉西门大街以待北贼。”韦昌辉、秦日纲等各领众围杨秀清屋，“屋墙高且坚，并环列铁炮，不能入。有伪顶天侯者（作者按：指秦日纲）勇而捷，距跃先登，众继之，遂入，获秀清伏壁中，家属数百人，悉除无遗”。“韦贼出东巢，与傅贼巷战三日，随有杨逆之族伪国宗兄杨□□与傅贼会合，自峨嵋岭扎营至虎贲仓，洪逆与韦贼亦扎营于小茔、大行宫一带。”
杨秀清被杀时，年龄是36岁。死后，又被“枭首通衢”示众，被贬为“东孽”。太平天国到处张贴告示，称他“窃据神器，妄称万岁，已遭天殛”。左宗棠也认为：“杨逆之遭屠戮，乃必然之势，已作贼首而上制其所谓天王者，下凌其所谓四王者，亦何恃而不遭屠戮耶？韦、石两贼及洪贼将甘心于老贼者久矣。”
以杨秀清旧部为一方，洪秀全、韦昌辉、秦日纲所部为另一方，壁垒森严，相持不下，于是，韦昌辉定下一条阴谋，由洪秀全下诏，说杨秀清逆谋是自天泄露的，除杨秀清外，其余人等，一概赦免，韦昌辉、秦日纲多杀无辜，违背了天王的原意，应受笞四百，命令众人至天王府观刑。杨秀清旧部五六千人，按时前往，被骗解除武装后，全被杀害。当时住在天京城内的秦上儒说：“杀杨秀清之时，贼党大哄，连日嚣争血斗，自相残害，不以官军为意。”城外的人，在八月二十五六等日，“见有长发尸骸不可胜计。由观音门口内漂流出江，内有结连綑缚及身穿黄衣、黄褂者”。“守安庆的右四检点张姓，也奉洪秀全的命令，将杨国宗（杨秀清之兄）杀了，并杨姓三人，皆杀之。”韦昌辉“并将凡杨逆遣窜各处之东党贼目，均令先交伪戳，只身回金陵，至上河洪逆取（所）设伪头关处所，到即杀讫”。直至十月，仍有人说：“近日见丹阳探报，仍称杨逆党羽与伪北王各扎营盘，在城内开仗。仪凤、太平等数门，伪北王稽查出入甚严。”“金柱关伪尚书雷，守无为之地官丞相，犯丹阳之伪辅天侯卢大荣，守宁国之伪某官曾、邱二姓，皆杨羽党，已皆逃散。……又闻守高淳之伪检点刘亦逃。”
韦昌辉要把敢于反抗的杨秀清旧部斩尽杀绝，甚至被认为是潜在的反抗者也被捕杀。在被杀者中间，有人说包括石达开的亲戚。韦昌辉扩大了事态，犯下了罪行。
八月二十八日，石达开回到了天京。当时，天京内外之死于内讧者，已达两万余人。咸丰帝在“上谕”中说：“朕闻逆匪石达开已入金陵，将城中逆党尽行杀戮，惟洪逆、韦逆尚无下落，未知是否确实，著即查明具奏。”
石达开责备韦昌辉多杀无辜，韦昌辉认为石达开“反顾偏心”，洪秀全也疑心石达开要杀韦昌辉。石达开见事机不好，逃离天京，其妻室儿女均被杀。清方奏报称：“杨逆被洪、韦二逆所杀，石逆不服，逃出金陵，洪逆悬赏购石逆首级。”“石逆纠集匪党十余万人前往金陵，誓杀洪、韦二贼，为杨秀清报仇。”洪秀全、韦昌辉派秦日纲带兵布防于西梁山，准备和石达开进行战斗。
石达开集中强大兵力后，即奏请天王，要求取得韦昌辉的头颅，否则，“即将班师回朝，攻灭天京”。其要求，未被立时允准，韦昌辉仍图负隅抵抗。后来，洪秀全鉴于全体军心都归附石达开，才答应了他的要求，命秦日纲将韦昌辉处死，秦日纲即设计将韦昌辉杀死。清方奏报也说：“伪翼王石达开欲为杨逆报复，逆首洪秀全因韦逆杀戮太多，于十月初五日计擒韦逆，极刑致毙。”韦昌辉当时的年龄是33岁。
韦昌辉被杀后，洪秀全即函其头，“启致翼贼，收灭前赏格，召之还”。秦日纲也派专差投信，邀石达开回京，议论大事。十月十七日，石达开正在南陵讲道理之际，收到此信，即日前往天京。他到天京以后，于“十一月初一日，石逆复将韦逆之党伪燕王秦日纲，伪佐天侯陈承瑢等诛死。城门关闭三月有余”。从此以后，“其率股匪踞陷各处之贼，在外日久，虽系伪东殿名下者，俱未杀，悉改为伪殿前字样，仍令在彼”。
咸丰六年十一月，韦志俊因其兄韦昌辉被杀，感觉不安，在武汉无心再守，武汉失守。洪秀全欲治韦志俊失守城池之死罪，经李秀成力保始免。三
洪秀全下诏杀了杨秀清，石达开指责多杀无辜，逃离天京，声称要为杨秀清报仇，洪秀全曾对石达开发兵追赶，颁令通缉。石达开以攻灭天京进行要挟，迫使洪秀全杀了韦昌辉。石达开回京伊始，又杀了忠于洪秀全的秦日纲、陈承瑢。合朝文武公举石达开提理政务，并推荐他为“义王”。如此等等，使洪秀对石达开产生疑忌，封王长兄洪仁发为安王，王次兄洪仁达为福王，对石达开进行制约。咸丰七年（1857年）五月，石达开离京出走。署两江总督何桂清奏称：“传闻石达开由铜井渡江逃往江北，洪逆令蒙贼、禾贼追之，禾贼亦乘势逃去。”另有奏称：“自石逆去后，洪逆屡遣人追赶，皆为石逆所留，或竟遭其杀害。”石达开在青阳、无为等地张贴告示，称：“为沥剖血陈，谆谕众军民。自愧无才智，天恩愧荷深。惟矢忠真志，区区一片心，上可对皇天，下可质世人。去岁遭祸乱，狼狈赶回京，自谓此愚衷，定蒙圣鉴明；乃事有不然，诏旨降频仍，重重生疑忌，一笔难尽陈。疑多将图害，百喙难分清。惟是用奋勉，出师再表真，力酧上帝德，勉报主恩仁。惟期成功后，予志复归林。为此行谆谕，谆谕众军民，依然守本分，各自立功名，或随本主将，亦一样立勋。一统太平日，各邀天恩荣。”六安州总制掌书陈凤曹上六安州总制陈敬禀中写道：“初二日，翼殿礼部赞书吕，跟随翼王五千岁到闸（作者按：即黄姑闸），适与弟馆打在一家，云翼王见天王疑忌实深，故私自出京，誓不回去。随后络续随翼王而出京者，官员、兄弟约有五、七万人，将来天京必定空虚。溧水现在大败，不知此后却是何如？目下必有诏旨来六安一带调兵，兵去则六安难保，面约弟随即伊去，并云必不相亏。”
闰五月十五日，安徽巡抚福济等奏称：“石逆负气出奔，虽经洪逆百计挽留，悍然不顾……必至自立一军。……江西乃石达开窜扰之方，党与甚多，一呼百应，且米粮充足，就近裹胁楚、广悍匪，足以横行。……或云将图回粤，或云欲入福建。……窜闽之说似尚可凭，该处不近金陵，足与洪逆抗衡，免其挟制。其金陵贼党陆续至安庆者，先后不下数万人，……而洪逆孤立，江宁空虚。”二十二日，德兴阿等奏称：“探得石逆尚在安庆，似欲另立旗帜，并无投诚之意。金陵贼首深防石逆并吞，城门仍是紧闭，而逃者益多，亦有往投石逆之说。”
七月初一日，何桂清奏称：“洪逆以溧水、句容相继克复，大兵云集镇江，屡求石达开救援不应，该逆将洪仁发、洪仁达伪号削去，并镌伪义王金牌一道，及合各城大小伪职求救表章送往安庆，石逆但遣党二千余人乘坐木牌前来援镇等语。或云石逆并未受物，亦不允来，坐观洪逆成败，以为己利。洪逆现患头风，兼以便血，日夜不安。”初二日，另有人在一封信中也写道：“洪逆在金陵惊慌无比，（求石逆回救，不惟不允，且回文改号为太平安国丁巳元年）。已怕官兵，又怕石逆。”十一日，福兴也奏称：“该逆自与洪逆内讧后，据守安庆，潜于金柱关等处粘贴伪示，解散金陵旧党，愿从军者即赴安庆，不愿者给川资剃发回籍，示尾署太平安国丁巳元年字样，其为另树一帜，已无疑义。”
八月，石达开自安庆入江西，克乐平。九月，克安仁。杨辅清、杨宜清与石达开合队，攻贵溪。十月，石达开援吉安，遍贴告示。洪秀全为了争取石达开、杨辅清等人的支持，在八年新历中，恢复了杨秀清的称号，称石达开为“电师通军主将义王”，不再列北王韦昌辉。十一月，镇江陷落。石达开败于吉水，退回抚州。洪秀全曾数次派人到抚州请援。
咸丰八年（1858年）正月，石达开自抚州东进广信。二月，克铅山。三月，入浙江，克江山，从此远征不归。李秀成说：“翼王将天王（朝）之兵尽行带去。”其中，有不少人是“信翼王亲奉密诏，转回粤西，招纳英俊，广罗贤辅，作我陛下股肱心膂”的。当时，他是28岁。他带走的太平军人数可能超过10万人。主谋此举者为张遂谋，广西平南人，历任殿左二十九检点、春官正丞相、先天燕。随同远征的，还有国宗杨辅清、杨宜清，殿右十检点余忠扶，检点赖裕新，翼殿地台右宰辅石蔡亲，掀天燕李福猷，翼殿宰辅曾仕和，渠帅萧寿璜，翼殿尚书周竹岐、李遇隆，翼殿吏部尚书孔之昭，翼殿户部尚书李岚谷，翼殿礼部尚书陈宝森，翼殿工部大中丞吕玉衡，翼殿中丞黄再忠，光天燕张遂儒，瑞天豫傅佐廷，傅天豫崔柱忠，检点傅忠信（为傅学贤之叔），先锋何名标，翼殿武卫军宰辅蔡次贤，扩天燕彭大顺，孝天豫朱衣点，国宗石镇吉，豫爵童容海、吉庆元、黄祥胜、黄五馥、李如胜、黄益先、杜大祥、余大林、汪花班、汪海洋，青天豫谭体元，殿左三中队将李鸿昭，殿左三中队前精忠先锋周春，殿左三中队中赤忠先锋林彩新，殿左三中队后永忠先锋葛耀明，殿左三左队前精忠先锋陈荣，殿左三左队后永忠先锋陈寿，殿左三右队将郑乔，殿左三右队后永忠先锋谭星，殿左三右队右耿忠先锋李积等。
石达开离京之后，洪秀全命蒙得恩继任杨秀清之中军主将。杨辅清与石达开合队远征之后，洪秀全为了争取杨辅清的支持，又命杨辅清继蒙得恩任中军主将。杨辅清与石达开合队后，仍自称“东殿”，不受石达开管辖，深为石达开不满。八年六月，双方发生武装冲突，杨辅清在福建浦城截杀石达开部五六千人，率部入江西，拟救援天京。七月，石达开克建阳。八月，石达开部自福建入江西，克泸溪、金溪、安仁、乐平。九月，傅忠信、何名标克瑞金。十一月，石达开率张遂谋、赖裕新、蔡次贤、傅忠信等克南安。十二月，克崇义。
咸丰九年（1859年）正月，石镇吉、石镇常克福建龙岩、广东大埔；赖裕新、傅忠信克湖南桂阳。二月，克宜章、郴州；石镇吉、石镇常克嘉应州。三月，赖裕新、傅忠信克东安。四月，石达开率张遂谋、张遂儒、傅忠信等围攻宝庆。六月，湘军攻占景德镇，杨辅清等有再与石达开合队的可能。七月，石达开撤宝庆之围，入广西；石镇吉、石镇常攻桂林。八月，石达开部到广西平南、永福。九月，何名标大败于湖南蓝山，石镇吉撤桂林之围，石达开克庆远。十月，韦志俊因与芜湖洪秀全部、建德杨宜清部、安庆陈玉成部皆为血仇，且所部人多，无所得食，万分穷蹙，以池州投降湘军。韦志俊已经叛变，洪秀全为了进一步争取石达开、杨辅清的支持，决定将杨秀清被杀之日，定为“东王升天节”。十二月，郑乔、李鸿昭、谭星、陈荣、周春、林彩新、陈寿、李积、葛耀明、朱义德等花旗部队脱离石达开，由广西入广东连山。
咸丰十年（1860年）正月，石达开在庆远度岁。接着，“真圣主官制礼文多更改焉”。赖裕新攻南宁。石达德攻思恩，被俘，死。石达德为石达开之弟。二月，石镇吉、石镇常攻百色，石镇常与团练作战阵亡。石达开一返故乡，便有归林之说，彭大顺、朱衣点、童容海、吉庆元、黄祥盛、黄五馥、李如胜、黄益先、杜大祥、余大林、汪花班、汪海洋等劝石达开招集多兵，返旆回京，共匡王室，石达开不予采纳。后旗宰辅余忠扶统下官兵先行起义，余忠扶加以阻挠，被部下所杀。武卫军宰辅蔡次贤起义事漏，被元宰张遂谋所杀。于是，石达开之六部、参护、承宣、仆射等官兵纷纷起义，有到湖南被清军打散者三班，仍在广西象州、宾州，广东嘉应州者两班，由云南到贵州黎平府者一班。彭大顺等也脱离石达开，万里回朝。三月，蓝大顺、李永和克四川眉州、邛州、青神，通款于石达开。石镇吉等在百色被击败，在返回庆远途中，其父石龙泉，二胞兄石镇高，三胞兄石镇奇，五弟石镇发，养子大国相均被壮练杀死。石镇吉（行四）及石达开的外甥黄贵生，宰制陈于麟等被俘。后被解至省城桂林，凌迟处死。石镇吉当时26岁。闰三月，宰制曾广依进攻南丹土州。四月，克泗城。五月，克贵州永宁、广顺、归化。六月，军略赖裕新进攻南宁。有人说石达开当时曾谋就抚，未成。七月，曾广依等克独山、定番。十月，克长寨。
咸丰十一年（1861年）正月，主将余明富，丞相余成义克荔波。石达开在广西宾州，令将韦村之韦姓村民全数屠杀。五月，余明富等克广西灌阳。丞相余成义杀主将余明富降清。石达开在南宁，没有增人，想要隐居山林，因清政府到处悬赏严拿，无地藏身，才复聚数万人，于六月自宾州往贵县。七月，走平南。清军陷浔州府，大成国失败，余部三万余人归附石达开。咸丰帝病死于承德。八月，孝天豫朱衣点，观天燕童容海，享天福黄天理等部与忠王李秀成在江西铅山河口合队。石达开在融县浮石被清军击伤坠马，几乎被俘。九月，石达开进入湖南。十月，克会同。十一月，克泸溪。十二月，经李秀成奏保、洪秀全封童容海为保王安千岁，统辖扶朝天军军务。吉庆元为扶朝天军主将。朱衣点、黄祥胜、黄五馥均升扶朝天军安爵。洪秀全特意将这支起义军命名扶朝天军。
同治元年（1862年）正月，石达开由湖南龙山至湖北来凤，贵州起义军李洪部与之合队。再由湖北利川入四川，克石柱厅。三月，石达开攻涪州，不克。四月，攻綦江，不下，走贵州仁怀厅。再入川，克长宁。八月，宰制李福猷等攻贵州黔西州。闰八月，宰制曾广依自贵州桐梓攻遵义。清军刘蓉等在犍为之龙孔场俘李永和。九月，曾广依攻绥阳。与李福猷联合攻大定、廊岱。石达开克筠连。十月，克高县。十一月，在叙州双龙场与清军作战，不利。十二月，再战，损失官兵万余，退入云南。赖裕新走会理州。
同治二年（1863年）二月，赖裕新在越隽厅阵亡，旗帅郑永和率余众北走。李福猷等至贵州毕节、咸宁、水城，与苗民起义军合队。郑永和等克四川荣经、天全州。三月，郑永和在彭县、什邡、德阳、罗江等地与清军作战。李福猷等自仁怀走遵义。石达开自云南昭通抢渡金沙江，入四川宁远。四月，石达开抢渡大渡河，被清军总兵唐友耕等击退。土司岭承恩攻占马鞍山，绝其粮道。粮尽杀马，继食树叶。清参将杨应刚、土千户王应元及岭承恩等分路进攻，石达开部死伤万余，进退无路，其妻妾5人抱幼子2人投河而死。他为了“舍命以全三军”，携其子石定忠，宰辅曾仕和，中丞黄再忠等赴清营，束手被擒。五月，清军把太平军的老弱及新兵四千多人遣散，将其部将二百多员，精悍战士两千多人全部杀害。石达开等被解送成都。六月二十二日，石达开被处死，时年32岁。十月，李福猷在广东连州被俘牺牲。
通过以上一系列考察，可见石达开集团是相当庞大的，他们在军事、政治、经济等方面对太平天国做出了重大贡献。石达开是富有谋略的领导人。赵烈文问李秀成以诸王优劣，皆云中中，而独服石达开“谋略甚深”。曾国藩说：“逆首石达开狡悍为诸贼之冠。”左宗棠也说石达开“传檄远近，江西士民望风而靡，千余里间皆沦于贼。贼因兵因粮，附从日众，石逆抚其桀黠之民，以钤制士夫，迫之从逆，江西全局岌岌。”“石逆狡悍著闻，素得群贼之心，其才智出诸贼之上，而观其所为，颇以结人、求人才为急，不甚傅会邪教俚说，是贼之宗主，而我之所畏忌也。”但在他远征不归之后，曾国藩又说：“察看入闽出闽之贼，势乱而无纪，气散而不整，迥不似石逆往年情形。”石达开离京出走以避杀身之祸，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他自称“太平安国”，对太平天国的文武官员进行分化瓦解，并坚决拒绝洪秀全封他为“义王”，不切实际增援岌岌可危的镇江，以及远征不归，阻挠、杀害要重返太平天国辖区的部下等等，就已经是意气用事、不顾大局的错误行为了。杨辅清、李秀成都曾经受到洪秀全的严重疑忌，他们都能留在太平天国，仍然接受洪秀全的直接领导。石达开却未能做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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